陆冬芙道:“回屋里等便是,这院子里凉飕飕的,你的手都比之前更冷了。”
祁钟钰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关切,便不再坚持,笑着点点头。
她吩咐下人注意来访的客人,若是有人言明要找她,一定要将人请到堂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再立刻过去叫她。
下人如今对祁钟钰言听计从,当即应了下来。
祁钟钰便和陆冬芙回了卧房,炭盆散发的热度,将屋子里熏的暖融融的,祁钟钰走到床边躺下,说:“果然如娘子所说,在屋子里待着就是暖和。”
陆冬芙道:“相公想不想吃糕点,厨房里备了许多,都在蒸笼里放着,还是热的呢。”
祁钟钰刚吃过午饭,还不太饿,便道:“不用麻烦了,到床上来陪我一起躺着歇会儿吧。”
陆冬芙想着闲来无事,便躺在她身边,温柔的伸出双手拥抱她。
她知道祁钟钰这些日子里心情烦闷,她也能理解,现在整个岳河村,除了太过年幼的小孩子,都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凝重气氛。
不管朝廷和汜原县的县令之前如何对待他们,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众人还是希望朝廷能够出面,像十多年前那样,疏散各地的难民,派遣他们回去原籍重新开始。
就算之后要吃糠咽菜,也好过现在提心吊胆,睡都睡不安稳。
祁钟钰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活了半年多,原本安逸生存的想法,也渐渐改变,她之前拒绝谭浩然的邀请,不愿意成为他手下的一把刀,四处南征北战,可现在……
她想要试试,只不过,她无法听从谭浩然的吩咐办事,因为她暂时无法离开岳河村。
她愿意帮谭浩然占据这个村落,甚至想办法将周围的地盘都打下来,到时候送给谭浩然。
至于谭浩然会怎么安排,她相信对方的为人,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所以,她在等的,就是谭浩然要托人送过来的信件。
以她对谭浩然的了解,对方一定会派人带了物资过来。果不其然,在傍晚时分,一群行商装扮的队伍,就驱赶着十几辆马车,停在了祁家院门外。
祁钟钰听到下人回禀,立刻翻身起床,大步走到了堂屋内接见来人。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过来的并非谭浩然的心腹谢星河,而是许久不见的右护法宋德良。
他……看上去苍老了不少,脸颊一侧还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将一只眼睛也贯穿了,那只眼睛看上去雾蒙蒙的,居然已经瞎了。
可他完好的那只眼睛,在看到她时,已经冒出j-i,ng明的光芒,道:“祁钟钰,许久不见。”
他没有叫她钟玉郎,看来也提前得知了她如今的身份,这也不奇怪,毕竟她都被谭浩然派来这里了。
她坐在凳子上,道:“宋先生。”
宋德良嘴角一抽,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先退下,祁钟钰也示意祁家的下人离开,并将房门关闭。
屋内的灯火通明,宋德良从怀中取出信封递给了她,祁钟钰接过,当着他的面撕开查看,信上写的跟她猜想的所差无几,谭浩然说如今东风已到,朝廷再过不久就会大乱,到时候就是新日教崛起,面对世人的时间。
他想邀请祁钟钰去山南道与他重聚,一起共商天下。
不过信的末尾,也提到若是她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只是将来的局势只会越来越危险,除非她带着家人躲进深山里面,待个十年八年再出来,不然,走到哪儿都是惨烈的乱世。
他会竭尽所能的,给她安排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让她不被乱世所扰。
这是谭浩然对好友做下的承诺,祁钟钰心里一暖,她笑着对宋德良道:“有劳右护法亲自过来送信,你一定有话要对我说吧。”
宋德良道:“你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果然成家后就不一样了。”
祁钟钰将信件放在桌子上,道:“右护法也变的苍老了许多,这是什么原因呢?”
宋德良身为右护法,自身又没有高强的武功,总不会亲自去战场征伐。
更何况,新日教现在依旧蛰伏,并不曾跟朝廷面对面对抗,他脸上的伤,只可能是日常时得来的。
莫非,有人看他不顺眼,想要行刺?以宋德良的脾气,也很有可能得罪人而不自知。
宋德良摸着自己脸颊上的疤痕,冷淡道:“正如你说想的那样,新日教也不是铁板一块,除了大家都侍奉教主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祁钟钰挑眉,“可即便如此,你也是新日教的老人了,浩然并非不念旧情之人,你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谁胆大包天敢对你动手?”
宋德良咬了咬牙,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在新日教跟我平起平坐的左护法。”
左护法?
祁钟钰蹙眉,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早在几年前,左护法和谭修潼,就被朝廷抓去京城,秋后问斩了。
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左护法?
祁钟钰突然联想到了一个人,她恍然大悟,道:“这个左护法,该不会叫谢星河吧?”
宋德良点点头,说:“就是他,他在你离开山南道之后不久,浑身是伤的出现在教主面前,当时我和教主考验了一番,相信了他的清白无辜,等他伤养好之后,他便主动到教主面前,说要替教主分忧。你也知道,教主他,是一个很顾念旧情之人,他很感激谢星河当
年的出手相助,便给他安排了一些教内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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