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季心里一个咯噔,果然见回过头来的君免白唇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正想阻止他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君免白唇角的弧度已经扬了起来,笑吟吟道,“我和道长睡一间吧,前些日子在七里村,我和道长夜夜同床共枕,早已习惯,”又看向楚季,笑容更甚,“道长说可是?”
楚季明显感受到一旁如梓询问的目光,但若说不是未免显得欲盖弥彰,只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是.......”
如梓神情闪过些微落寞,“既是如此,那师弟你便同君公子一间房吧。”
楚季心虚不以,笑笑颔首,心中早将君免白从上到下骂了个透彻。
进了客房,君免白还在关门呢,楚季将包袱丢到桌面上,悠悠道,“你在我师兄面前就不能收敛点?”
君免白上了门栓,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笃定道,“不能。”
楚季瞪他一眼,坐到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半是玩笑半是威胁,“不能的话,你还是收拾收拾回邬都去吧。”
君免白轻笑一声,顿时妥协,“能,能行了吧。”
楚季用一种这还差不多的眼神看着他,不禁也笑了——虽说他在仓夷出了名的恣意妄为,但若不到必要之时还是不想这样快让别人知晓他和君免白的关系。
总归会有那一日,便既来之则安之。
君免白走近了些,借着烛光打量楚季的脸,然后慢慢走到他的背后,手覆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长,我给你捏捏吧。”
楚季想了想没有反对,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君免白的服务。
君免白不重不轻的给楚季松动筋骨,力度正好,楚季舒服的缩了下脖子长吁一声,想君免白若是在人界丢了给人看花草的生意,或许还能改行当个跌打师傅,想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君免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问,“痒?”
楚季摇摇头,止住笑容,“没。”
便闭着眼感受君免白的手法,赶了一天路,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道长?”君免白轻声唤他。
楚季半眯着眼嗯了一声。
君免白盯着他半垂着的后脑勺,轻叹一口气,“没事。”
楚季便没再回话,已然快要睡过去,脑袋耷拉着,君免白见他撑不住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到床上去吧。”
说着率先起身扶住楚季的身子,楚季还没有到要人扶着地步,晃了下脑袋自个走向床边,三两下除了鞋就往床上倒,然后往床里边缩了缩,背对着君免白睡过去。
君免白忍俊不禁,抬手拂了烛火,凑到床上去,从背后抱住了楚季,楚季稍微挣扎了下,但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他环住楚季的腰,无限拉近两人的距离,半晌,听得楚季均匀的呼吸声,他越发抱紧楚季,声音轻轻,“道长,我啊,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
窗外雪色正浓,小雪上屋檐,水珠结成冰霜,垂在檐角散发着冰冷清辉。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中,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张扬的从天边而来,衣袖被狂乱的风吹得猛烈翻飞着,姜瑜秀眉梢微微挑着,望向不远处的绛紫身影,神色忽变得复杂,既是克制的恨意又是丝丝缕缕的怨怼。
姜瑜秀还未现身时,沉仞便已察觉到他的到来,他静默的恭候着,带姜瑜秀落在他面前,狭长的丹凤眼抬起,眼里波澜不惊,如死湖一般看向姜瑜秀。
“沉仞,许久不见,”姜瑜秀拢着发,一派悠闲的模样,但压抑不住的却是眼里的微茫,只是在触及沉仞沉寂的目光时,眼中光芒尽散变得一片灰败,语气却依旧是骄傲的,“别来无恙?”
沉仞面无表情,音色低沉,“若你是为了楚季而来,大可不必。”
姜瑜秀瞳孔有一瞬间的剧烈收缩,很快便又调整回来,只是讽刺一笑,“我们还有私事未了,我何必为了外人亲自走一趟。”
“私事?”沉仞轻微皱了眉,绛紫色衣袍浸泡在雪色之中,将他刀削一般的五官衬得愈发无情寡淡,“早在百年前交手你输给我,我们两个之间便没有牵扯了。”
他说得这么轻松,将他们过往的岁月尽数抹去,姜瑜秀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不可避免的心底某处还是钝钝的疼痛着。
他恨沉仞的无动于衷,恨过了百年只有自己耿耿于怀,恨沉仞的冷血无情,恨当年自己的满怀付出换得的却是今日的局面。
只是恨又如何,他依旧败得一塌糊涂。
即使过了百年,他依旧不能放下那些恩恩怨怨,兀自纠缠着,势必要沉仞为当年所作所为付出一个代价。
姜瑜秀露出一个浅笑来,美艳的面容上尽是狠厉,“你体内的无痕丹可是我鬼界守护了万年的宝物,若真的没有牵扯,你现在将无痕丹还给我,我们之间便两清了。”
沉仞皱了眉,深邃的眼终于有所动容,他摇头,“你明知不可能。”
“既是不可能,你谈何没牵扯。”姜瑜秀重重道,脸上的笑容完完全全褪去,眼里掀起千层巨浪一般,要将沉仞淹没在其中。
沉仞依旧一派风轻云淡,只是微微抿了唇,定定的望着姜瑜秀的脸,五官未变,可当年眼里犹存的良善却荡然无存,他那时便对他讲,生在乱世若心存无用的善念,迟早有一日会被善念吞噬。
如今,姜瑜秀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沉仞不知道的是,吞噬了姜瑜秀的不是他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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