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南心里狠狠唾弃了一把,只想知道李重棺心里还有什么打算。
然李重棺还没什么打算出来,梅园旁边立着的路灯大约是年久失修,噼噼啪啪闪了一好会儿,然后啪的一声灭了。
李重棺见的多了,倒不是很担心,横竖现在这形势,也不会更糟到哪里去。倒是一帮子警卫和着田志奇,一副扭扭捏捏的紧张样子。
过了约莫五分钟,那灯居然忽得又亮了起来。李重棺看了看田志奇,发现田志奇也一脸讶色,便知道这番也不是田志奇派人去抢修电路,只能抬头看了看那灯。
灯下站着一个人。
没有影子。
那人也没抬头,静静的躬身揖着,不发一言。穿着同李重棺相似的黑布长袍,看上去价值不菲,从头到脚这一套也不知道多少钱。
陈知南还没来得及细看,噼噼啪啪,电灯又灭了。
再亮起时,灯下已经站了一男一女两人,都躬身作着揖,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田志奇看着眼前这一切,没来由地起了一身j-i皮疙瘩。
李重棺看这对男女皆是富贵人家打扮,皱了皱眉,便向陈知南使了个眼色。陈知南遂上前查看,询问此二人打何处来,今日为何现身,俱无应答。
啪嗒,啪嗒。
路灯凉凉灭灭。进梅园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待在梅园外面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田志奇看着眼前这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脸色都吓得和那些的男男女女一样青白。
李重棺绕着他们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对陈知南道:“不管了,咱们先想法子进去。”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位约莫七八十岁的老者忽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李重棺。
李重棺也回头,看着他,道:“怎么,老先生,这梅园是进不得的么?”
“休要打梅园的主意。”良久,老人才开口,“那不是你们能动得的。”
李重棺奇道:“哦?是么。”
老人不再说话,又定定地看了李重棺许久。电灯忽得又一灭,这次黑的时间有些长,再亮时,那些人都不见了。
“进去吧。”李重棺左右环顾一圈,对陈知南道,“翻墙进去,不走正门了。”
陈知南好不容易用毛巾把身上弄的差不多算干了,还是觉得冷飕飕的,毕竟夜里江水的温度也不是盖的,估摸着回去要着凉。
李重棺从陈知南包里翻了卷绳子出来,那绳很牢固,是野外专门攀岩登山用的,最前端连了铁钩,能稳稳地抓住岩石。
陈知南看李重棺把那钩子甩了过去,卡好了位置,用力扯了好几下,便踩着墙踏了几步,翻身过去。
陈知南听到一声落地的噗通声响,然后就好像电话线突然断了似的,一片寂静,再无声音。
“泉哥?”陈知南试探的喊道,“你那边还好吗?”
刺啦刺啦,身后传来冷风掠过树叶的声响。一转眼,方才那老头儿又出现在陈知南身边,y-in森森地来了一句:“不要打梅园的主意。”
陈知南的心理素质显然已经十分强大,不仅没有发出待宰母猪一般惊恐至极的叫声,反而颇镇定自若地问他一句,为什么。
“你可知道那曾是哪家的产业?”老人反问。
陈知南摇摇头,表示不曾了解。
“关家。”老人轻声说,“我家。”
陈知南脑内搜寻一遍,确认现今川西川东都没有哪个地头蛇家族姓“关”的,于是放心来了一句:“既然都已作古,便休要管阳间事了,老先生。”
那老人冷哼一声,飘忽着又没了身形。
陈知南对着墙那头,又喊了一句泉哥。
“李重棺!李重棺你在吗!”
无人应答。
陈知南无奈,只得掏了把匕首出来,装模作样地叼在嘴里,扯了扯那绳子,看上去还算牢固。
其实他挺放心那绳子的牢固程度的,但对那年纪颇大的老瓦老砖头老墙比较担心。按他的体重,万一爬到一半,墙裂了,噗通一下砸下来,那估计得成个r_ou_饼饼了。
陈知南发誓他这一辈子光明磊落,此前在霁云观从来没有爬过墙偷看过小师姐,这绝绝对对是第一次。
难度不大,很轻松。
陈知南只觉得两脚一空,就落了地,掉在了墙那头。
幸好,不是脸朝下的。
不然也不知道他叼着的匕首会不会把他的脑壳俏脸蛋儿劈成两半。
陈知南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却两眼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嘴里味道有些不对。
匕首不见了。
周遭灯光并没有很亮,却金光灿灿的迷人眼目。
一排一排的看客,穿着旗袍的太太小姐,踏着长靴军装笔挺的士官,隔着圆框金边眼镜,眼角j-i,ng光一闪的商人……
好不热闹。
陈知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换了西装。大腿的裤管稍稍有些勒人,他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茫然的一转头,发现大家都坐着,陈知南便也不好意思突兀的站起来。
然后再定睛一看,陈知南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都没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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