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诺溪蓦然一颤,僵坐在床边,唇紧紧抿在一起,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对不起。”
手不自觉又攥成拳,旋即又被司诺溪若无其事的放开。
慕沉伸手按住他,将浑身僵硬的司诺溪转了转,面向自己,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是你,是你这个人!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多和我说一说!你看不出来我在意你吗?!”
司诺溪有些发愣,抬眼看向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面倒映着两个苍白的自己。
手指微微蜷了蜷,司诺溪心里狠狠揪住,低头避开那几乎让他又悲又喜的目光。
不,不,正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更要远离。
他绝不愿意慕沉因为自己而受司家牵制。
司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又如此贪婪渴望轮回之力,他如何能将慕沉置于险地?!
况且他自己,这般狼狈又满是业障的自己,哪里配得上眼前这个洒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
他本来就没什么时间了……
心底颤了颤,司诺溪微微动了动唇,却是没再出声。
慕沉说他在意自己,他听见了,也满足了。
微微背过身去,慕沉还握着他的腕,司诺溪细微的颤动几下,往回缩了缩胳膊,终是慢慢覆上慕沉的手,一点点拉了下来,头扭到一边去,喃喃道:“对不起……”
别离他太近,别看他太清,他不过是一副裹在皮囊里不得自由的枯骨,没什么值得在乎的。
慕沉那般肆意的一个人,不该为他所困。
☆、逼问
“诺溪,你和慕沉什么关系?看起来似乎关系不错。”
“慕沉实力如何?”
“慕沉在哪?”
“你尽快把慕沉带回司家来!别忘了你是少族长,雪崖剑不容你离开司家!”
“慕沉的轮回之力果然强,只一击竟就杀了十几个弟子。”
“你在哪?慕沉在哪?赶紧告诉为父!”
“诺溪,你最好乖乖听话,血玉石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莫要和家里置气了,赶紧回家族,将慕沉一并带回来。”
“诺溪,为父此前顾念情分可并未全力c,ao纵血玉石,你若再不回话就莫怪为父下狠手了。”
“慕沉在哪!”
……
司诺溪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走,慕沉没有跟来,只是身后的目光冻人般落在他身上,冰寒刺人的凉意自心底蔓延开。
他不敢去看,不敢去看慕沉是怎样的神情。
慕沉说他在意自己,自己却推开他的手,慕沉会如何想?
失落、难过?还是骂自己是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选第二个吧,第二个要更好些。
嫌他,厌他,然后忘记他。
做回那个无拘无束肆意自在的慕沉,总是那般浅勾着唇角不正经的笑着的慕沉,不要被自己这种挣不开枷锁也洗不净罪孽的人束缚。
不要再对他好,那样他会舍不得。
司诺溪嘴唇微微颤动,无声的浅浅呼出一口气来,平静的推开门,任谁也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推开门木屋最外面那道门后,司诺溪淡淡抬眼却是忽然顿住,一双拳顿时握紧,看向地上那些被禁制层层护住的东西。
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写下的无数个司诺溪,边缘处围了一圈的慕沉,张牙舞爪的将司诺溪护住,也困住。
旁边按着种类,分开放了许多的灵果,整整齐齐堆成几小堆摆在那里,一个个都已经枯萎的不像样子,不复最初的鲜嫩。
心尖最软的地方仿佛一下子遭了重击,司诺溪的呼吸一下子混乱起来,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几乎没了力气去迈出下一步。
慢慢蹲下身子,痴愣愣地盯着写了一地的名字,不由向前伸了伸手,禁制上光芒流转,却是毫无阻拦任由司诺溪的手穿了过去。
他仿佛已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颤抖着手碰了碰地上小小的慕沉两字,停顿片刻又颤巍巍的移到旁边紧挨着的一个司诺溪上面,手指动了动轻轻抹去那个名字。
可抹了一个,还有许许多多个,端端正正写在慕沉中间的司诺溪。
司诺溪眼眶渐渐泛红,张了张嘴,却是无言。
伸手,同样毫不受阻的穿过灵果上的禁制,在那枯萎了的红色果子堆尖顶上拿起一个干瘪了的皱皱巴巴的红果子,小心翼翼握在掌中,顿了顿又捧在胸前,无比混乱的颤抖着喘了几口气。
天知道,他有多想大哭一场。
恍恍惚惚的站起身,果子捧在手上,又藏宝一样的握在掌心遮在袖子里,绕开地上的字和果子,紧挨着门边唯一的空隙,神游一样的晃动着走了出去。
不要这样对他好,他舍不得,他已经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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