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瞟了一眼,心里涌上狂喜,望向木枕溪的目光炽热。
木枕溪察觉到她的眼神,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进门以后,木枕溪从玄关的衣柜里给她拿拖鞋,肖瑾拽了拽她的衣角,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换的密码?”
木枕溪背对着她:“就……去年十月份,你约我出去过后几天。”
肖瑾继续追着她问:“为什么啊?”
木枕溪别扭道:“想换就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好的。”肖瑾忍笑。
木枕溪让她坐在沙发上,倒过来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肖瑾望着她往卧室走的背
影,疑惑道:“你还干什么去?”
“拿个东西。”
还有什么好拿的?肖瑾想着,抿了口水,四下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木枕溪住的地方很有她自己的风格,最显著的就是生活气息,她搬过来不到一年,就已经添置了很多物件。无论是墙角的巴西木,还是茶几花瓶里新鲜的c-h-a花,飘窗摆放整齐对称的抱枕,一面墙上用木架隔了个小型的博古架,摆满了或j-i,ng致或有趣的小摆件,地板一尘不染,所有的一切都很木枕溪。
肖瑾家里,哪怕她自己比木枕溪空闲很多时间,也只会整理书房,一本一本地往上加书,除了书房和厨房,其他地方都不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卫生有家政阿姨定时打扫,简而言之就是很冷清。
她没有心思放在享受生活上,一心研究学术,朋友倒是交了很多,但多半是出于从小到大的习惯,习惯进了骨子里,没办法改变。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要得过且过下去,没想到命运最终还是眷顾了她。
木枕溪从卧室出来,见到的便是肖瑾上身微倾,手里捏着一支白色马蹄莲,凑在鼻尖好奇地轻轻嗅闻,很专注的样子。
听到木枕溪的脚步声,肖瑾把马蹄莲c-h-a回花瓶里,手搭在膝盖上,神态自若地说:“我就是随便看看,这个花挺好看的。”
木枕溪嗯了一声。
肖瑾往她右手看,发现她手里拿了个吹风机。
肖瑾:“???”
木枕溪指了指离c-h-a座最近的位置,说:“坐那儿去。”
肖瑾不敢相信地问:“你要给我吹头发?”
木枕溪挑眉:“不然给我自己吹?你不是手累拿不起吹风机吗?”
肖瑾咬唇笑了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拿不起。”
木枕溪问:“现在拿得起吗?”她作势要将吹风机递过来。
别说肖瑾讨厌给自己吹头发了,就算她不讨厌,这样的机会也不能放过,当即夸张地“啊”了一声,痛苦地呻吟道:“手……我的手……啊,断了。”
“断手”之前还不忘挪到方才木枕溪指的那个位置,乖乖坐好。
木枕溪冲她摇了两下头,面露无奈,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纵容的笑。
肖瑾长发及腰以后剪了一次,没再染,现在除了尾端还有点泛黄以后,新长出来的已经全然是黑发了,长眉乌目,黑发雪肤,灯光映照下漂亮得惊人。
木枕溪双目注视着她,有点挪不开眼睛。
肖瑾大大方方让她看,双瞳剪水,笑意盈盈。
木枕溪被她笑得不好意思,脸慢慢红了,小步蹭到她身后,给电吹风c-h-a好电,一手梳理着肖瑾的长发,开吹风机之前,她事先提醒说:“很久没给别人吹过头发了,可能有点没轻没重,觉得烫了跟我说。”
木枕溪落在她头顶上的平平常常的话语第一次让肖瑾感觉到鼻酸。
这么久了,木枕溪都觉得她不真实,充满了虚幻感,肖瑾何尝不是一样?她比木枕溪更加不安,更加害怕这是一场梦境,是她臆想了多年,大脑织就出来的幻梦。
梦随时会醒。
醒在她十年前从病床上虚弱地清醒那天。
醒在她回国遍寻木枕溪不至的那天。
醒在她五年前终于听闻木枕溪的踪迹,满怀期待地回国,却发现木枕溪另觅新欢,崩溃绝望的那天。
醒在身边没有木枕溪的每一个白天和黑夜,她只能靠着酒j-i,ng和对木枕溪的爱孑然一身地度过走向衰老和死亡的一天又一天。
可耳边传来的吹风机的嗡嗡声无比的真实,穿梭在她发间的温柔的手指亦无比真实,空气中还能闻见马蹄莲的香味,那是木枕溪买的花。
她以前做梦从来没有梦到过花。
真好啊。
木枕溪握着吹风机的手一顿,接着迅速往上扬,关掉了风。
因为肖瑾突然转过来,抬手抱住了她的腰,把脸埋进了她的怀里,还眷恋地蹭了蹭,小狗一样。
“吓我一跳。”木枕溪低柔地轻斥,不轻不重地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给她吹头发。
肖瑾好像睡着了。
木枕溪放下吹风机的时候她一动不动。
“肖瑾?”木枕溪很轻地唤她名字。
“嗯?”慵懒的鼻音,她没睡着。
“你很累吗?”木枕溪记得她刚抱过来的时候,很沉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一直叹进了木枕溪心底,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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