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嵇玉的话一字不漏的说完,大着胆子窥了窥天颜。
檀章没什么表情,低垂着眉眼,瞧不出波动。
也不知安静了多久,曾德就听皇帝问道:“这些天还有什么动静?”
曾德恭道:“太后传了懿旨,给您新择了人进来……”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檀章脸色,“太后的意思是嵇女年纪太小,您总得为江山社稷考虑,所以才安排了人……没有拂您面子的胆儿。”
檀章从鼻子里笑了下,他有些凉薄,淡淡道:“以前都怕死,现在倒是不怕了。”
曾德当然不能多评价什么,毕竟他是一路看着皇帝身边的血海过来的,要昧着良心说好话,他怕遭天打雷劈。
不过自从嵇玉进了宫这转机可谓翻天覆地,连曾德都不能不承认此女大概是得了上天的福泽,连夜叉都能怀柔下来,怕是未来……未来……曾德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皇帝。
嵇玉喝的“药”曾德是知道的,照理说他做奴才的不该劝说些什么,但也怕皇帝动了心思,万一后来悔上了,到时候妙手难回春啊……
嵇清柏虽然不关心这宫前宫后的,但太后叫他去了几次,饶是“郎心如铁”也大概有数了。
太后许是对嵇清柏还挺愧疚,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什么“皇帝这么多年不容易”“好不容易好些了哀家也想含饴弄孙啊”“这些女的就是来为帝王家开枝散叶的,等过阵子哀家做主给你册封”。
嵇清柏听到册封两个字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其实知道佛尊下来是渡苦的,先前就说这苦里有情爱之苦,帝王情爱哪里来?后宫三千一定管够啊!
嵇清柏想到这儿,就很想去看看那些刚进宫的闺女们,要是这当中有一两个他能看出些东西来的,帮自家佛尊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神游天外的时间久了,太后自然也瞧出了端倪,以为他呷了醋,心里头还是疼的。
“你不要多想。”太后软了声音,“瞧着小脸白的,伤神伤身呐。”
嵇清柏楞了一下,低头老老实实装乖道:“奴是小日子来了,第一天总归不适些。”
太后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忙催着嵇清柏回去休息,见人走了,又转了一圈眼珠子,唤来太监吩咐了几句。
于是当晚,皇帝在殿前看到玉盘里一堆红绸子时,半晌没什么声息。
曾德恨不得拿脚去踹端盘的人,这红绸铺满了,独独没有嵇玉的。
“回皇上话。”招寝的太监倒也机灵,见上头龙威冷盛,忙撇清干系道,“嵇玉姑娘是小日子来了,第一日痛的起不来身,所以不能侍寝,还望陛下体恤。”
不过檀章的重点有些偏:“起不来身?”
曾德赶忙上前圆边:“姑娘身子向来羸弱,女子第一天总是得难受些,陛下别往心里去。”
檀章没说话,但也没拉绸子,他转过身又回头去看御书殿上头摆着的玉牌籍册,曾德赶忙撵着端盘子的太监下去,小心在旁伺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夜外头静的能闻针落。
皇帝“啪”地一声,合上了手里的籍册。
曾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跪在地上,就听见檀章冷冷淡淡的吩咐。
“摆驾,去梦魇阁。”
第10章 玖
嵇清柏觉得当女人太难了。
他与太后说小日子的事儿还真不是托词,嵇清柏自己都没想到第一天会这么痛,关键他的法诀还没什么用,被佛尊滋养了三四个月的神力也只能变点花花草草,虫鸟鱼蛇,连化形都很勉强。
痛的厉害了,先前被嵇清柏扔在犄角旮旯里的白朝就又被拖出来鞭尸,嵇清柏决定等这世过完,一定回去用真身和白朝打一架,势必要咬一撮他的尾羽下来,方能解恨!
期期艾艾地躺在床上,嵇清柏躬成了虾子,要不是上神的包袱太重,他都想打滚了。
回头准备叫丫鬟倒杯水,结果一转眼嵇清柏就看见蚊帐后面站着个人。
一片乌漆嘛黑里,嵇清柏压根不知道檀章在他床边站了有多久,皇帝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凌凌的眼珠子,印着嵇玉仓皇的面孔。
嵇清柏脑子轰鸣了半天,喃喃道:“陛下怎么来了?”
檀章眯了眯眼,似乎在打量他脸色,果然一张脸白的有些过分,混着憔悴,柳叶儿似的眼也肿着。
宫里女子来月事按规矩肯定是不能侍寝的,所以皇帝来梦魇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自然太监不通报,丫鬟装瞎,一众人都以为景丰帝很是娇宠嵇玉,不知明儿又会传成什么样子。
至于嵇清柏,明日怎样他才不在乎呢。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佛尊来找我睡觉啦”的欢喜,积极让开半个床位,伸手拍了拍:“陛下你躺着?”
檀章:“……”
嵇清柏以为他想被人服侍,忙弯下腰去:“我来帮陛下脱鞋。”
檀章抬脚轻轻踢开了他的手,语气冷淡又嘲弄:“你不是小月子,身上不爽利吗?”
嵇清柏楞了一下,倒是一点不介意他的y-in阳怪气,笑笑道:“是有些不舒服,睡着就没事了,陛下和我一起睡吧?”
檀章皱着眉,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嵇玉,说是要招寝他吧,心里其实是嫌恶的,但这么久与他睡下来,内腹的热火当真有了大好转,只要嵇玉在身边就清爽宜人,浑身自在。
这人就像一场及时雨,落了他烧不尽的燎原火。
嵇清柏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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