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伍贾万住的府邸,比起萧瑟的院落,要有人味多了。
阿白踩着草鞋上前两步,护卫立即挡住了他,还以为是个小乞丐,便皱着眉遣散:“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是故蝉山寨里的。”阿白学聪明了,眯着眼试探道:“寨主让我送点东西给新进门的夫人。”
“就你?”护卫上下打量他。
阿白镇定坦荡,完全没有说谎的样子。
良久,护卫终于松了口:“我进去问问。”
大门缓缓打开,阿白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护卫很快就回来了,一脸地不耐烦:“她身体不舒服,不见。”
说罢,便要将大门关上。
阿白急了,硬是将身子挤了进来,问:“身体不舒服,连弟弟都不愿见吗?”
护卫的手一顿,抬眸看他一眼:“你是她弟弟?”
阿白点了点头。
那护卫的神情有些松动,另一个见形势不对,连忙阻止了同伴:“等等,同情心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镇里攀亲带故多了去了,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新夫人的弟弟?你帮了他的忙,到时候出了事,谁来帮你?”
一番话似乎说到护卫的心坎里去了,松动的神情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走吧。”他说:“这里不欢迎你。”
“姐姐肯定在里面。”阿白蹲下身,托着下巴,思考道:“我们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然而还没等他把办法想出来,大门再次悠悠敞开,发出了清脆地、“咯吱咯吱”地声音。
一个花甲老头站在阿白眼前,他穿着细绢做的长裤,腰带上别着一串凤凰图案的玉佩,凤凰被囚禁在牢笼中,痛苦地仰起头挣扎,让人瞧上去,便有些不适,老人的头发白了半边,眼睛小而锐利,但脸色不大好,苍白暗沉,嘴唇泛着青紫,好像是缺氧的状态,他居高临下的打量阿白,道:“你是明珠的弟弟?”
细小的眼睛泛着淡淡的鄙视。
“你是伍贾万?”阿白站起身,警惕道。
伍贾万身边的仆人,y-in阳怪气地嘲讽:“没有眼力见的东西,果然是山中恶霸的儿子,没读过书,识不了几个字,连姐夫都不会喊一声。”
阿白脸色一变,怒道:“我才没有你这么老的姐夫!”
仆人忿忿不平,伍贾万的神色未变,他冷漠地挺着背,说道:“本来我不想见你,但昨天听说有小童闯进了我镇北的院子,就想把话说个明白。”
阿白咬着唇,那种不详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什么话?”
“你的姐姐,噢,就是明珠,她是你爹卖给我的。”
他牵起满是皱纹的嘴角,看着阿白一点一点睁大的眼睛,继续道:“我花了五十两真金白银,要了你姐姐的命——”
说罢,便回头,对着家仆说:“把契约书拿过来。”
家仆毕恭毕敬递上一张纸,伍贾万眼神示意,他便冷哼一声,把契约书扔给了阿白。
阿白捡起契约书,卷在手心里,摇了摇头:“我不信你们,我只相信我姐姐。”
“该说的我都说了,由不得你不信。”
伍贾万身后,涌来五六个家仆,将他团团包围。
“到底也是亲家,我不想把事情弄的太难看。”伍贾万斜了一眼他那几个家仆,命令道:“故蝉寨的小少爷迷路了,不知怎么走到了我们镇里,刚巧被你们撞上,就顺便送他回家。”
家仆们垂下头,恭敬地称是。
“你想送我回去?”阿白像只缠斗的公j-i,把头昂得高高的:“你想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吗?”
伍贾万拄着拐杖,转过身,淡淡道:“先捂住他的嘴,再送他回去。”
阿白被推搡着扔进了轿子里,四个大汉强行抬起轿子,往镇外走去。
“薛琰……薛琰……”阿白拉住薛琰的手,眸子里满是忐忑和紧张:“你要帮帮我……帮帮我……”
薛琰也不知道怎么帮他,只好把周身的煞气向外散去一些,没想到轿子停了下来,窗外抬轿的四个大汉,仿佛被掐住了喉咙,憋着气,脸色慢慢变得青紫,薛琰见快死人了,赶忙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就在这一瞬间,阿白已经从轿上逃走。
——他完全没有受到煞气的影响。
为什么?他的体质和别人不同吗?
薛琰愣了愣,飘忽着跟上阿白。
阿白拼了命地往府里冲,伍贾万府邸的大门也不是一直关上的,丫鬟婆子时常进进出出,他便是照准了空隙,一溜烟跑了进去,门口的护卫要追,另一护卫抓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算了吧。”
“你这是失职!”护卫甩开手,没好气地道。
“他也怪可怜的,想要看,就让他看吧。”
护卫沉默了,良久,才发出一声长叹:“是啊,说到底,也是最后一面了。”
阿白像只奔跑的兔子,打开了一间又一间红木门。
伍贾万气急败坏地跺脚,嘶哑地喊道:“快给我拦住他!”
事发突然,家仆还在赶来的路上,丫鬟婆子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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