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广和百忙之中一拂尘敲在薛小四头上。“造什么反?本山主乃是世外之人,图那些虚头八脑的名衔作甚!”
“是是,俺说错了!”薛小四笑嘻嘻又抽了自个儿一耳光,随即愁眉苦脸道:“可惜就剩下咱俩人了,整日躲在这九嶷山上,山主您还病着,这心疾时不时又要犯上一两回,经不得惊吓受不得劳苦,若是和那姓叶的去了西京城,搁半道上病了可怎生是好!再说山主您所谋的那事儿……”
“闭嘴!”南广和沉下脸,西京城这几次字他如今听也听不得,听了便觉得胸口揪着疼。但他转念一想,又乐了。“如今不是上赶着凑来许多人么?咱们没人,这些侯爷们可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上赶着送来,巴巴的,生怕咱们不要!”
“话是这样说没错,” 薛小四依旧苦着脸,目光在这些敞口的箱子上逡巡一圈,又小心翼翼地瞅着南广和,陪着小意儿地劝道:“可这些家伙,会咬人啊!”
南广和却慨然道:“这些东西,就算本山主我清高不要,他们也会源源不断地送来。”他说着故意拉长声调叹了一口气,眼觑着薛小四,故作深沉道:“你不懂,如今就算贫道想抽身,也洗不干净这一身s_ao味儿了!”
薛小四虽然人小,却天生是个鬼机灵。他听了山主大人这一番话,暗自一琢磨,也是,如今人人都认为调兵的玺印出自九嶷山。就算山主不露面,顶着个前朝大隋国师的身份,却也撇不干净。
普天之下人人都知道,这九嶷山历任只有山主一人,如今更多了个不清不白的收容前朝韶华长公主的谣言,扑朔迷离。若山主真走出去和那些人说,这玺印不是我颁的,那就更糟!那些人准以为是藏在九嶷山的另一位,韶华长公主,也就是总被山主大人藏在冰棺内的那一位,早已死的透透儿的殿下亲自颁发的。——那才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啧!咱九嶷山乃是一座仙山,山主大人那就是他薛小四的衣食父母,若是传出了闹鬼的传闻,那山下的人连同薛家镇镇子上的山民们在内,谁还敢往这儿跑啊!更别提逢年过节来这山里送土仪牲畜的呢!
当今之计,唯有山主顶着一张瞧不清眉目的脸,走出去招摇撞骗——啊,呸,是与那些人继续周旋。
当下,薛小四怀揣着一肚皮的忧国忧民,收拾好了北川侯苏文羡送来的十八口大箱子,这才一路小跑着屁颠屁颠儿跟在山主后面去了待客的花厅。
那三十个黑衣斗篷人扛着一乘青布暖轿上山,一路如履平地。南广和气定神闲地踱步到花厅时,恰好见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男人从轿子中走出来,一身黑色皮袄,硬朗的五官如同刀削斧裁,正垂手静静打量花厅飞檐上坐落的两只小石兽。
“怠慢了,劳贵客久候!“南广和笑嘻嘻道,脚步却依然不急不缓。
那男人身后静静垂手立着三十个黑衣斗篷人,气象肃穆。听到南广和的声音,那人方抬眉笑了笑,声音低沉悦耳。“无妨!本侯一无拜帖,二未事先通禀,还望山主大人不要见怪则个!”
一口江湖话,带着浓厚的北地口音。
南广和心里约莫有了底,笑吟吟地随手折了一枝弹落肩头的娑婆花枝,随手朝那人微微颔首,状似不经意道:“敢问贵客,可是来自北海?”
“正是!”那人被猜破身份,爽朗地放声大笑着朝他一拱手,双手互抱y-in阳。“山主大人果然神机妙算,不愧是仙阁钦点的这一代世间行走!”
啧!
南广和内心翻了个白眼。一身黑,还穿皮袄。开口就自称侯爷。这人刻意透出这许多信息,不就是故意亮明了身份,明火执仗而来。怕又是第二个来劝他抄家伙跟着一起造反的!啊,呸呸呸,都叫薛小四带偏了!是又一个捧着诏令来九嶷山求见他这位前朝“韶华长公主”的。
他面上不显,仍是带着笑意,认真敷衍道:“侯爷一身贵气,立在这山中,如一只仙鹤独立于j-i群中,身份自是昭昭。”
南广和身后,一路小跑着跟来还在喘气的薛小四耳朵里捕到这一句,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山主大人又在骂人了!你看看人家北海侯全身上下一水儿黑,说乌鸦还差不多,殿下偏偏开口吹捧人家堪比那仙家传说中雪白雪白的仙鹤儿。再说,殿下一口气就骂尽他身后那些随从,持刀佩剑上山,对主子不恭敬的很,藏头露尾,j-i群都不如。
偏偏那位北海侯也不知真心听懂了没,只继续爽朗地放声哈哈大笑。“陈某祖上只是一位江湖游侠儿,不懂这些黑的白的,仙家祥瑞。此番前来拜山,只为奉了诏令在身,不敢不从。”
说着,话锋一转。“山主大人,咱明人不说暗话,某知道苏家那小儿也来了,却没能见着韶华长公主殿下一面。不知某可有这荣幸,拜见殿下?“啧!没再自称侯爷,气焰也下去了一些。想是听懂了。可见这人粗中有细,父皇那些谍报中消息不错。南广和将拂尘掉转过来,拂尘柄敲了下手心,笑道:“好说好说,苏候爷的确来过,只可惜传言有误,殿下并不在此山中,本山主也莫可奈何!”
“不在此山中,还是……不在尘世了?”北海侯面色不太好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南广和,慢慢地问道。
“咄!大胆!”薛小四闻言大惊,当下顾不得山主在前,lu 着袖子就嗷地一声扑上去了!开玩笑,前头儿他才担心那个死鬼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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