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广和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一时刹不住脚, 险些撞进他怀里。广和好容易悬悬地蜷缩指爪, 将身子卡在半空中,昂然抬首望向崖涘, 口吐人言, 语声清脆, 袅袅若有下界红尘余味。“帝尊,须记得你的身份!”
“哈哈哈,这些身外事, 虚名浮尘, 记得又有甚意趣!”崖涘笑得肆意,贯来薄凉的唇此际笑得隐含温柔意。“凤凰儿, 你如此回避,不过是因为你心中也惧怕着……”
他刻意沉吟, 迎着广和瞳仁内的不安焦躁,铁了心一般要将他迫的无路可逃。“你也怕呵凤凰儿,你怕于万年前,在凤宫中你所言不真不实。你也怕,于数十万年漫长光y-in中,你也对吾生了贪恋……”
“放屁!”南广和倾身,右边翅膀扇动长风,猛地将崖涘掀翻在云头中,顺势抢出左翅尖上那根羽翎。他斜睨了崖涘一眼,又冷嘲道:“你以为你谁?凭什么说吾舍不得你?!”
“吾不是谁,不过三千小世界中的一个罢了。”崖涘跌坐在云头中,白玉冕旒倒了半面,越发显得白玉冕旒后头这张脸年少的不像话。像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有青葱香气,又莫名青涩的令人心揪着疼。
“于无垠的宇宙洪荒而言,吾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砂。”崖涘却似毫不在意此刻的狼狈,兀自漫然道:“可是于此方世界而言,吾便是最好的了。”
他迎着南广和不屑的眼神,又强调道:“是此方世界所能给你的,最好的。”
南广和爪子缩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不经意蜇了他一下。
麻麻的,有些疼。
“放你娘的臭狗屁!”南广和凶巴巴地道。
“吾没有娘亲,也没有爹。”崖涘摇头。“就像万年前你曾骂的那样,吾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真正的有生灵气息的子民。吾便是化身河川,也不过一无情物。”
“你又提这些做什么?!”南广和焦躁地在空中盘旋了一个圈,打算撇下他,去那白玉柄麈尾所化的山后救出他的小朱雀。至于这位帝尊,算了,还是任由其自生自灭吧!
崖涘一眼看穿他的意图,慢条斯理爬起来,广袖遮住他目光,又道:“别急!此方天地造化,他在山后待的越久,所能得到的造化越多。你且等一等,这是吾送给他的一场大机缘,千万莫要打破!”
南广和狐疑地看他。
“凤凰儿你还是不相信吾,”崖涘叹笑。“不过当年锁过你,你便记恨至如今!”
“那换我锁你试试?”南广和嗤笑。“你也亲手将心剜出来,然后拿那缚仙索将身子锁了,千万条锁链穿心而过,日夜泡在黑海中。你我换一换,可好?”
“吾求之不得。”崖涘笑得越发奇异,然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只是可惜,吾就要消逝了,待不了那黑海炼狱了。”
“你怎的开口闭口就是死字!”南广和又焦躁。“这场战也没打起来,你手下那许多仙帝都让你堵在山后,你……你到底要如何?”
“……”崖涘动了动唇,一双海水般蓝的眸子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一句话没说。
南广和在空中跺脚,这次当真再也不理他,掉头就朝着天柱所在的方向飞去了。
自南广和觉醒灵智以来,他眼中所见的便只有这个小世界,可是于他凤血中的先天记忆中,他约略知道他来自远方。来自一个极远的,光波声色都在黑暗中曲折流淌着的远方时空。在那里他是神庙中的神,是高树上的不死鸟,他的子民们穿着白袍赤脚行走在颜色缤纷的街道上。
那里的天空也是蓝色的,那里的海水……绿到几乎与留仙醉一样的色泽。
他想念那里。
虽然生平从未有一次踏足,但那是他真正的故乡。
他就像每个遗失了家园的婴儿那样,对故乡抱有不可解的乡愁。
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认同方才崖涘所言,虽然没什么好,但是于此方世界而言,他便是最好的。
于这个小世界而言,崖涘是最好的。
于他那个回不去的故乡而言,自然他凤凰儿才是最好的。
南广和微微笑了一声,带着不屑,以及满意的自得,振翅去了天柱石,双爪微勾,落在天柱石顶端,遥望那座崖涘手中白玉柄麈尾所化的巍峨高山。
那山中如今困着他家的小朱雀。
“想看他,就掀开了山去看啊!”一个笑不嗤嗤的声音自后传来。
南广和懒得回头,就知道必然是苏文羡那头雪鹰跟来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后方越来越近,随后是翅膀在空气中划开的声波。苏文羡见他不答话,又补了一句。“帝君,咱们这闹到三十三天后,究竟是要作甚?”
南广和懒懒回眸,睨了他一眼。
苏文羡带着几个侯爷果然跟来了,只是其他几位侯爷都有些蔫头耷脑,独有这以羽毛化作一身雪衣的苏文羡笑得吟吟。苏文羡手持红缨长/枪,一身雪衣,眉目璀璨如明珠。
璀璨的,令南广和一眼瞧见他就觉得讨厌。
南广和抬了抬眼皮,淡声道:“三十三天都来了,尔等怎地还是心不定?”
“呃,”苏文羡笑得越发招人厌,狭长美目微眯,调笑道:“帝君你不一样!你可是带着你家的小夫郎一道飞升的!我等都是孤单单一人,啊不,如今是孤单单一头没巢没伴侣的鸟。这飞不飞升的,区别不大啊!”
南广和听了想一翅膀扇死这货。
偏苏文羡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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