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没喝桓雅文命人送来的药,我知道那些都是灵丹圣药,可我就是觉得要坚持着什么,或许是不愿意接受仇人的施舍。桓雅文来过几次,每次我都是以最臭最冷的脸对着着他,他似乎也不怎么介意,只是叫我吃药了就会离开。我深知自己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或许作古的日子离我也不远了。我也习惯一个人待着的日子了,反正我已经孤独了这么多年,或许有人陪着我还不会适应。
这一日桓雅文又来看我。我正坐在椅子上瞅着那张字画。我很想当作没看到他,可是每次他来我都没法不说话。我说:“你又来做什么。”桌上没有药,他不会是亲自给我送药来了吧?桓雅文却没有回答我的话:“你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他指了指那幅画,对着我微笑。我的脸上一红,立刻辩驳道:“我要那幅画做什么?画和字都不怎么好看,就算我真想要画,我也不会要这一张。”
他没有回话,在桌上放着一个盘子和勺子,然后又拿出了一个石榴,便开始剥皮。我莫名地看着他,问道:“你做什么。”他微微一笑,道:“我几个朋友从外地带来了些水果,我知道你不想吃药,就给你拿了一些来。”一边说,还一边将那些如珍珠般透亮的石榴子给倒入了盘中。
我吞了吞唾液,数了数时间自己大概也有好几天没吃饭了,此时看着那石榴,食欲大增,可是又碍着面子,不好伸手去舀。桓雅文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吧?要不要我代你……”说完,便又想舀来喂我。我吓得连连摆手,说:“别,我自己来。”然后就抢过他手中的勺,舀起那些石榴开始吃。
只是觉得这样吃着别人剥好的水果有点怪异,我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吃别人给我剥的东西大概是在五六岁的时候,吃的是我娘给我剥的葡萄。那时娘还嫌累,只剥了几个就叫我自己来了。此时我偷偷瞄了桓雅文一眼,看他正剥得起劲,手法似乎也很熟练……莫非桓雅文天x_i,ng中便带得有母爱?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由自主地笑出来了。
桓雅文抬头看着我,问道:“怎么了,不好吃么。”我当下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忘形了,立刻说:“没有,只是我不想吃了,我有点困,想睡觉。”桓雅文怔了怔,又柔声说道:“你以后不要只穿一件衣服下床了,虽然已经到春天了,但天气还是会转凉的。”我漠然道:“我知道了。”然后就一骨碌爬上床,钻到了被子里去背对着他。
我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一点睡意都没有,翻了个身,发现他还在那里剥石榴,过了一会,盘中就堆起了一个小山。他又在盘上罩了一个大碗,擦了擦手,才站起了身子。他朝我这里看来,和我的视线交接在了一起。我急忙别过脑袋,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床幔发呆。
他走过来掖了掖我的被子,又用被子把我的脚裹得严严实实的,轻声说道:“石榴我放在那里了,你若是饿了,就起来吃。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往门外走去。我不禁问道:“为什么……”我很想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是这话说出来怪别扭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他怎么回答。他原本在开门,此时转过头来,对我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知道。”然后就走出了门去。在他出去以后,我发呆了很久。
只是桓雅文的笑真的很美,风华浊世,清雅绝尘。我想,他的未婚妻,也就是那个公主,一定是挺幸福的女子。有时我也会想,如果他不是我的仇人,我一定会十分希望与这样的谦谦君子成为朋友。
这天夜晚,我刚洗漱完,准备入寝。却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声细小的碰撞声。我朝门外走去,谁知刚跨出一步,便给人捂住了嘴。我一时吓得手忙脚乱了,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全是那些可怖至极的刑具……我不想再那样生不如死地给人折磨了。
我努力挣扎,才发现自己的武功几近全废,而且这个人身手不凡,我怎么可能躲得开。他把我带到了一个角落,身上飘来的气息却让我觉得十分异样:“小声一点。”然后就放开了我。桓雅文?这声音的确是他,可是在我定神看清楚了那人之后,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我数月未见的故友老张。
我就说桓雅文的声音听上去怎么会这么熟悉,原来是因为他的声音和老张极其相似的缘故。夜幕笼罩着老张颀长的身影,这样看上去,他的脸并不是很清楚,只留下一双明如繁星的眼眸,看上去居然还有些媚气俊美。
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惊呼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说:“从你离开峨眉以后我就知道你的行踪了。”我说:“你知道?那你为何现在才来看我?”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又觉得不大妥当。虽然我很钦佩老张的为人和风度,但是未必他就把我当朋友。还好他并没有特别在意我的话,只是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不肯吃药,甚至连饭都不大吃。不管因为何事,你都不应该折磨自己。”
原本我已经心灰意冷了,可现在听到有人还会在意我的死活,没有感到温暖,只觉得心酸。他说:“我知道你对弄玉的感情极深,可你在这里自暴自弃,他也看不到,更不可能来安慰你。”我垂头看着地面,这个夜晚没有月亮,地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可我还是一直盯着那儿看,喃喃道:“……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管我的。”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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