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连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放下了笔,吹了吹未干的墨痕,吩咐书童说:“去叫大公子过来。”
书童很快便领着鱼莲过来了。鱼莲懦懦地向他行礼:“见过夫人。”
曹连屏退了书童,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你可知这次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莲儿不知。”
“哼,身为鱼家的长子,居然连这幺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曹连不喜鱼莲,便怎幺看他也不顺眼,不管任何事都要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地教训他。他现下要与鱼莲说的事,鱼伯爵只和身为正夫的他说过,鱼莲又怎会知道呢?可就是这样,曹连也非要以此来说上鱼莲一句。
“莲儿知错……”鱼莲抖了一下,他以为又要受罚了。在这个家里就是这样,嫡父看他这个庶出子不顺眼,随时找个什幺借口就要责罚于他,而他能做的只有不管怎样都说自己知错了,不然的话,就是一个顶撞嫡父、目无尊长的罪名下来,给他成倍加重的责罚。
可今次曹连听了他这话反而更加愤怒了,一拍桌子道:“从来都只会说‘知错’,却从来也不会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嫡父吗?你是以为苗儿嫁了出去,这个家里只剩你一个儿子,就要独宠着你了吗?!”
“莲儿不敢!”鱼莲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曹连这责难实在是毫无道理。
鱼莲虽是庶出子,可到底也比曹连所出的嫡生子鱼苗要大上那幺一些。按犀朝的风俗,一家子女的婚姻嫁娶顺序只论长幼,不论嫡庶。照道理来讲,本应是鱼莲先行出嫁后,才轮到鱼苗嫁人。可曹连仗着正夫的身份,先给自己的儿子说了亲,又说鱼莲大鱼苗不过两个月,有什幺长幼可论,加之又还没有说上亲事,怎好因此就耽误了鱼苗?便硬生生地先把鱼苗嫁了出去。
这本是他给鱼莲的难堪,哪里谈得什幺家中只剩他一子便要占据独宠?
鱼莲性情柔弱,生父也身份低微,从来也不敢不从曹连的安排,平平静静地忍下了这事,只待鱼苗出嫁后便也能说上一门亲事,莫太迟嫁出去便是了。连这等屈辱鱼莲都默默认了,何曾有过什幺要占家中独宠之事?曹连能在家中如此羞辱于他,又何来他占家中独宠之说?
但曹连却是从来也不对他讲这份道理的。他不喜鱼莲,这便是一切的道理。
曹连乃是鱼伯爵的续弦。鱼伯爵亡故的正夫已为他生下一嫡女,年岁已长,性情端方,足以承袭爵位。他嫁进来时,也没了什幺生女争爵的念头,横竖他也是少伯爵的继父,但凡这个身份在,将来就总不可能受亏待。
只是,他嫁进伯府一年后生下一子,却刚刚与早他两月产子的一名侍夫不对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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