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是否不管我问几次你都会如此回答?”萧仲玄凌厉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情绪——
爱未已,恨难平,但结果早已是定局,心上细微的裂痕如同止不住的涟漪震荡开来,直至完全破碎幻灭。
“昭……我知你不是可以勉强之人,我不强留你在此,也不取白玉堂的x_i,ng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放你们离去。从此之后,你大可当作从来不曾认识过萧仲玄此人……”
“王爷有何条件,请讲。”展昭竭力压住因胸中气血郁涌造成的间咳,忽觉一阵晕旋,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猫儿,不可轻易答应!”白玉堂闻言一把抓住展昭的手臂便要自己上前,却被展昭反腕制止。
“玉堂,当年王爷为救我一命废了右手,这情我早该还,王爷请讲……”
“好,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我不要其他,只要你这双眼……”萧仲玄轻轻开口,缓慢地吐出一连串冰冷的清音。
看着展昭本能瞪大的双眸,他知道那一刻就要到了……
“双眼……”
惊愕只是一瞬,展昭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随着迷雾一点点地加大,四周的影像迅速转为一片黑暗……
“不错,其实适才在冰狱之中你已中了我的毒针,一个时辰之内必然发作,发作之后你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这便是我的‘条件’,我要你最后一刻眼里看到的人是我。此生永远不再看白玉堂!”看着那双清澈的眼逐渐失去了焦距,萧仲玄轻轻勾起嘴角,那个微笑却因腰间的伤口突来的钝痛而僵在了唇边。
“卑鄙小人……!”白玉堂发出了一声沙哑的怒吼,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只听这声咆哮就可知他心中已愤怒到了极点!
“玉堂……不要硬拼!”敏感地察觉到身后之人杀气迸现,却无法掌握他的动向,展昭急吼一声,还是没能抓住那条身边惊掠而过的人影……
白玉堂的动作急如闪快似风,屈膝、振臂,剑出如虹!
萧仲玄将心思专注在展昭身上,而忽略白玉堂动作,闪神的功夫,只来得及听到“唰!唰!唰!三声嗡鸣龙吟,剑锋反s,he着冷寒的月光,在他眼中映出一片银芒;被刺痛的双眸下意识地一眨,才勉强闪了身,对方已然抖手又出三剑!”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转瞬,快得连那疯了一般从暗处飞出来的人,也只来得及替萧仲玄挡下致命的封喉一剑。
一阵狂风卷过,吹散满目茫白;剑气过处,飞ji-an起来的血花竟幻为一天碎屑,沾染了飞舞的雪花飘零坠落……
“耶律宣景!——你——”
鲜血沾染了满手,萧仲玄蓦地瞠大了双目。
白玉堂那最后一剑毒辣无比,直接贯穿了耶律宣景的胸膛,剑尖自背后刺出,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在他脚前的雪地上留下片片红斑,艳得像梅……
“查勒涅!”耶律宣景的身子微微一晃,终究还是没有倒下,等着属下上前。
“大人!”
近身侍卫此刻已几个起落自远处飞奔至耶律宣景身边,二话不说,先点了他几处大x,ue止血,随后迅速附在他耳边道:“萧大人吩咐,南蛮战俘已是强弩之末,便如王爷所愿放他们走了就是,否则王爷回京不肯轻易罢休,若是同时失了大人与王爷,他日后向圣上交代不得,只好先自行处罚自己……”
这时,其余几名侍卫也到了近前,分别将耶律宣景与萧仲玄护住身咎。为首之人未等二人开口,便扬手朝白玉堂丢了两件长型物事过去,道:“你们走吧,由此路一直向南,便是宋土。”
“什么?”白玉堂定睛看去,手中之物却是自己的雪影与展昭的巨阕!虽然他尚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如此之大的转机,但活路就在眼前,事不宜迟,立刻毫不迟疑地伸臂揽了展昭腰间,道:“猫儿,快走!”
说罢,足下一点,二人一起落在马上,双腿夹紧马腹,手中鞍绳猛的一抖,风驰电掣而去。
远处,蓦然传来几声野狼的嘶呜,听在耳中竟如呜咽一般,哀戚而悠长。
“下雪时最易落入猎人设下的陷井,笨——”
耶律宣景低低喘息一声,一语未完,身体已经颓然向后倾倒;萧仲玄一个躲闪不及,便就一起倒在了雪地上,腰间一痛,融在身下的再也分不清是谁的血,耳边最后听到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仲玄,你这泪,终也不是为我而流的吧?”
“唉……圣上,您便是要得到臣子的忠心,也无须每次都要我做恶人吧?”
僚哥啊,他们都是对朕对大辽极为重要之人,只要不出圈便只管给他们最大的自有,只需在关键之时予以牵制,适当时则不妨遂了他们的心愿。说来朕也为了儿女情长之事任x_i,ng过,你去帮帮他们,不要误了大事便可。天下总有一天会是大辽的,朕并不急在一时。朕此时要的,是臣子的心。那些朕触手而不可及之事,可就全靠你了——
萧僚哥看着手下将耶律宣景与萧仲玄一同抬上事先备好的马车。想到临行之前,耶律宗真所说的一番话,不禁黯然长叹一声,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他追随了一位明君,却也随时生存在猛虎的利爪之下,臣子难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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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宋营。
又一日,雪止,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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