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听见四儿在门口的呼唤,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疾步迎了出去。
长恭疲惫地走回了王府,对着织锦笑道:“织锦,你信吗?他今日竟然没有责怪我一分?我想,他派韩长鸾来,是为了故意留下我。他终究不敢在宫中要我的命,再坐实一次他诛杀功臣之名。”
织锦上前握紧了长恭冰冷的手指,“总归回来就好。”
长恭微微点头,笑道:“十日之内,他肯定要下手了。”
织锦坦荡地一笑,“王爷,妾身备了美酒,你我多年未曾共饮了,可愿陪妾身一醉?”
长恭释然一笑,“好。”
四儿看着他们二人走远,长长一叹,这两人别扭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一日,这心结终究是解开了。
“不好了,不好了,侧王妃的棺椁被黑风卷走了!”
一个送葬的小厮仓皇跑回来禀报,长恭冷冷一瞪小厮,怒声道:“还不快加派人手去找?速速给我找回来!”
“诺!”
自这一日起,兰陵王府每日都要派出好多小厮在山上山下寻找紫夜尸体的下落,结果都一无所获。
一去九日,都没有任何消息。
兰陵王府,琴声幽幽,织锦在湖心亭中默默抚琴,长恭在旁吹箫相和。
这九天,是织锦一生之中最平静的九天,也是她期待的九天。
终于她与长恭之间只剩下了彼此,终于长恭肯听她抚琴,一如当年的她与她。
忘记青灯古卷,忘记再修来世。
织锦偶尔会恍惚,仿佛彼此回到了多年之前,长恭依旧温润,她依旧温婉,一个抚琴,一个吹箫,相爱相守。
可是,这第十日转瞬即到,若是毒酒再不来,祁洛给长恭落的护心针法便要失效了。
纤纤素手忽然按住了琴弦,织锦深深地望着长恭,“王爷……”
长恭放下了玉箫,“嗯。”
织锦起身,走到长恭身边,忽然靠在了长恭胸口,“你怕吗?”
长恭轻轻搂住了她的肩头,“不怕,只是担心,不知道你将来该何去何从?”
织锦搂住了长恭的腰,笑道:“今生,陪你走最后一程,来世你便欠了我今生的情,你要还我的。”
“还会错过吗?”
“错过了,我也会不惜一切追回来,再也不要像今生这样……求不得,爱不得,恨不得,舍不得,活叫人受罪。”
长恭听得心头一揪,“好,我答应你。”
织锦笑得舒然,喃喃道:“长恭,今生这是你我最后一个拥抱,用力抱抱我,可好?”
“好……”长恭将织锦紧紧抱在怀中,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浸湿了自己的衣襟。
两滴热泪滴在织锦的额上,织锦笑得凄楚,这一世,你终于有那么一刻,是为我而哭了。
“王爷……”
四儿慌乱地在湖心亭前止住了脚步,为难地看着亭中相拥的两人。
“终于来了吗?”长恭淡淡开口。
怀中的织锦紧紧揪紧了长恭的衣襟,原来她与她的今生,总是那么短暂。
四儿狠狠咬牙,“皇上……皇上赐酒,请王爷到前厅领旨……”
“织锦,我该走了。”长恭轻轻推了推织锦,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凛凛一笑,“这一辈子,终于到了尽头。”
织锦慌乱地握紧了长恭的手,哽咽开口道:“我陪你……走……”
“呵呵,好。”长恭笑了笑,抬手为织锦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堂堂王妃,可不能这样哭着见人。”
“我是你今生的王妃,自然会为你一笑到底。”织锦抬手揉了揉眼睛,强然一笑,拉着长恭朝着前厅行去。
一步,一步,多希望这样的路可以一辈子走不完。
一眼,一眼,这个容颜一辈子都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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