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蹙眉,客气地问:“您是?”
为了稳妥,叶博还是说:“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女人微微一笑,“好的。”
酒店的楼层很高,居高临下的觥筹交错更让人飘飘然。叶博很少喝酒,他有太多事要维护、要承担,必须保持清醒。失控,更是万万不可的。而今天,他却喝了不少。酒j-i,ng麻痹着他的理智,少了许多顾虑。
他所在意的,所害怕的,不就是潘瑜的拒绝么?怕什么?都不要他二十几年了,他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他们走到窗前。女人开口,“这位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叶博看着跟自己相似的眼睛,“你不记得我了吗?”
潘瑜打量着他,“是有些眼熟。”
叶博笑了笑。他站在自己亲生母亲的正南方向,背对着窗户。窗外是繁华的不夜之城。霓虹灯下,看不见的暗处,比他不幸的人比比皆是。而五星酒店的顶层里,悠扬的小提琴演奏着《圣母颂》,女人穿着优雅的紫罗兰天鹅绒旗袍,实实在在地站在他眼前。他算是幸运的。
“我叫叶博,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女人瞳孔微微放大,往后退了两步,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定在那儿。脸色先是清白的,而后涨成红色,嘴角和下巴都因为紧绷而拉长了。那张端庄的脸上,叶博能看到意外、能看到惊恐、能看到愤恨,就是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欢喜。
女人手指着他,冷冷道:“我不认识你。”
叶博并没有很难过,他本就没抱希望的。但他却有些心急地辩解,“我就是来看看你。”
女人抬头,乞求的口气,声音有点抖,“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你觉得呢?嗯?你看我们,本来都好好的。”
叶博反僵在原地。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延续了她的一部分长相,他的体内流着她的血,她却那么着急地否认他。二十几年里都不曾有过的母爱啊,她却还是连一个仁慈的眉目都不肯施舍给他。
叶博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从容的女人有些慌张和愤怒,他没必要为难一个女人。穿着正经到可笑的三件套西装,走在不夜城喧闹的大街上,他还是跟多年前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杏黄色的满月当空,又是团圆的好日子。
第11章 第十一章
(十一)
叶博没有再回许望舒的信息,他等到十一点,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酒会结束了?”
“嗯……”叶博的声音有点怪。
“你怎么了?”
那边顿了一下,“我在路上,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吧?”
听这口气,是不想再聊了,许望舒也没再问。
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下一刻锁了门,跑到马路边,用手机叫了车。
许望舒在叶博家的楼下站了很久,人才回来。
青年的身形由远及近地越来越清晰。他迎上前去,“你去哪儿了?”
叶博一双眼睛飘忽不定地看着他,声音没什么力气,嗓子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你来干什么?”
许望舒拉住他的手,“我担心你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谁还能怎么我?”
许望舒却不这么认为,“你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可你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叶博甩开他的手,直直地看着前方,讪笑了一声,“许望舒,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
“这话说的。”许望舒试图再次拉叶博的手。
叶博后退一步,“你知道吗?今天去见我妈了,她可一点都不想看到我。”
“叶博……”
那双黑色的瞳仁中似乎蕴含着深不见底的心碎,叶博不解地问:“你说我很好,可是她怎么就觉得我不好呢?许望舒,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我无父无母,看我可怜,才对我好的?到底是不是啊?啊?你倒是说啊!”
说着,叶博冲上来,双手抓着许望舒的肩膀,眼睛睁得浑圆,空洞地传达着最后绝望的挣扎。嘶吼之后,他又泄了气地喃喃道:“毕竟……你对每个人都挺好的,不是吗?”
许望舒只觉得心揉软了,一个大力,把人圈在怀里,摁住对方微微发抖的脊背。
叶博抬手死死拽着他的衣领,那么紧紧地、用力地、偏执地跟自己过不去。
许望舒没理清楚是非因果,只知道他是不能让叶博这样误会他、误会自己的。他用力箍住叶博的身体,牙齿甚至因为对方的自轻自贱而轻微打颤,“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叶博,你给我听好了,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一次都没有!你这么强大的一个人,需要我可怜么?不管阿姨怎么对你,那是她的不对,你为什么要用她的错惩罚自己?是她,不配有你这么好的儿子。叶博,我是你的,我只是你的。对别人的好是出于礼貌,对你的好,才是本能。叶博,我爱你,我爱你,听清楚了……我爱你,我只爱你。”
拽着衣领的手渐渐脱力,怀里的人把头抵在他的肩上,“许望舒,我妈不要我了,从来就不想要我,从来就不要……”
咬紧牙关之下的苦楚与悲鸣透过那浸透衣服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弥漫在许望舒的心头。他紧紧地抱着叶博,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不准任何人再伤害分毫。
“博儿,有我呢,还有我呢……”
一觉醒来,叶博又和平时无异。头脑清楚的人是不允许自己把悲伤的情绪带到第二个白昼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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