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的身体一天天地恢复,虽然得到无数的帮助跟关怀,却没人提出领养,他还是一个孤儿。那段时间,我感到了母亲的思想斗争,终于一天晚上,她从医院回来决定跟我好好谈一谈:“我想收养方岩。”她的直截了当总是让我佩服,“那孩子也怪可怜的,你说下周出院就得去孤儿院。他都十三了,哪有人能收养他啊?”
其实这个问题我在心里反复寻思很久了,可现实中的确是有困难。我们对他了解不多,他能否跟人和谐相处,在封闭三年之后是否能再次融入到正常的社会生活里去……还有,他被人j-ij,i,an的事,因为没人承认,我也没有把那事情公开报道,毕竟那个年代人的接受能力有限,他还是个孩子,一旦公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要怎么面对外面陌生的世界,都不好说。于是,我隐瞒了,连我妈也没跟她说。可我自己心里却没底,我对同x_i,ng恋了解不多,对恋童癖更知之甚少,那样的经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心理y-in影,会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的成长,都是未知数。谁也不想留个不定时的炸弹在身边,况且,方岩的身体虽然恢复了,却仍旧不是个健康的孩子,频繁地入院治疗,对任何一个家庭的财政都是个不小的挑战……基于这些考虑,我并没有鼓励母亲去收养方言。母亲是个俠义心肠特重的人,平时就爱管闲事,这跟她街道工作培养出来的习惯有关。这次在方岩身上更是倾心倾意:“你们三个淘小子我都带大了,还差他一个?再说,方岩是个乖孩子,肯定比你们哥仨儿好带多了,至于医疗,咱也得动员动员医院。”
我以为她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真的找二院负责人谈去了,当然她拿我当谈判条件,我事前并不知情。反正最后,医院同意了方岩成年前的医疗需要,二院会负责。母亲说,这么慷慨解囊的行为,是要在报纸上表扬表扬的。
一九九一年秋,母亲正式收养方岩。他出院以后,就跟母亲和我,住在我解放路的两室一厅的单身宿舍。上户口的时候,母亲问他:“你愿意要个新名字么?”
她是想,任何人在这种经历以后,都想和恶梦一样的旧生活彻底撇清关系吧!那不如就从一个崭新的身份重新开始!果然方岩一口答应。母亲几乎不加思索地说:“跟我家的姓,姓杜,就叫晓风吧!”
晓风本来是我最小的弟弟,五岁的时候生病不治。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是永远活在她心里的吧?所以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她终于把失去的晓风找回来了。
“我叫杜长夏,从今天开始,就是你哥哥。”我摸着他新长出来的柔软的黑发说。他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确定地问:“能不能再说一次?我叫什么?”
“你叫杜晓风。”
“杜晓风?杜晓风。”
第2章
晓风住过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上学。他今年十三了,秋天开学正好上初一,可他的文化水平却停留在小学三年级,这让我和我妈着实苦恼了一阵。他长得比同龄小孩瘦小很多,可让他跟四年级的小孩子坐在一起,又怕班上的同学取消欺负他。并且他在与人相处上仍然存在问题,除了我妈,他连我都害怕。虽然他不承认,可每次跟他说话,我总觉得他一付手足无措的模样,眼睛必定要寻找我妈的身影。
“要不找个心理医生吧!”一天晚上我一边帮我妈摆桌子,一边跟她商量,“先把心理的病治好再上学。”
“什么病?”我妈最不爱听别人说晓风有病的事情,“晓风好好的,看什么心理医生?”
“他连我都害怕,上学怎么办?”
“你成天凶巴巴的,连一点知识分子的儒雅都没有,还怪孩子怕你?我看我们晓风没有问题,我们让他上初中,平时找老师帮忙补课,他是挺聪明的孩子,一定能跟上!”
“能行么?他连三年级都没念完……”
“我说行就行!”我妈是个急x_i,ng子,还特别爱自作主张,把我们兄弟三个压的死死的,“咦?我让你叫晓风吃饭,你叫哪儿去了?人呢?”
“我叫了!他都答应了。”
“那就再叫一遍!”我妈横了我一眼,转身去厨房里盛饭盛菜。
我有些懊恼,筷子扔在桌子上,走到卧室前,门是关着的,我敲了敲门:“晓风,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道缝儿,露出他怯生生的眼睛。
“我刚才叫你,你不是听见了么?”
他窄小的肩膀从门缝里挤出来,低低回答,声音小的跟小猫似的:“我看你跟阿姨在说话,就……”
话没说完,到最后就干脆没声儿了。
“一家人很随便的,不用顾及那么多,来,吃饭吧!”
他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坐在桌子边,小心地往嘴里扒饭。我妈眼刀飞过来,凶狠地无声地质问:“你怎么又把他吓成这样?”
我耸耸肩,表示无辜。
那年九月,晓风进入附近的四中上学,我妈还托人找关系,送到班主任是教英语的三班。那个年代,家长把英语看得很重,似乎外语学好了,将来就能成才。我们也他报了课后的补习班,还请了外语学院的学生做家教,我平时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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