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刚过巳时,庙门口进来一个人,一身白衣,文质彬彬,他走一步,便似有清雅的水墨从他的脚边升起,将周围都氤氲成一片淡墨。
是屈鹤。
他手中提着装着香烛油钱等物的篮子,施施然往大殿里走。
越茗掠开窗子往外看门外那个白影,笑得自得意满,好像火烧连营的诸葛孔明,又好像三打白骨的孙悟空。
记得孙子曾于千军万马前说过一句后来名垂情史的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越茗以前和屈鹤的老子聊天时,听老屠夫说起过他们家的风俗,重阳节这天是必须要派长男来珈蓝寺烧香拜佛,还要在这大殿上敲一夜的木鱼。
这个风俗源于屈鹤的太爷爷,那老头有一年的重阳节睡觉,睡到半夜,忽然梦见劈天盖地飞得都是猪头,地上有许多没有头的猪到处乱拱,那老头在一身冷汗中惊醒,当晚就定下一个规矩,让家中长男每年在重阳节这天上庙中烧香拜佛,超度那些枉死杀猪刀下的猪灵。
越茗老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来珈蓝寺守株待兔。
他走到门外,朝屈鹤走去,身后是土黄色的佛墙,上面用沉穆的黑漆刷着四个大字——色即是空!
很应景。
“相公。”越茗一蹦三跳,奔到屈鹤的面前,一只手在屈鹤的身上乱。
“你怎么会在这里?”屈鹤见是越茗,后退了三步。魂不散这种事情,有的时候还是相信比较好。
越茗咧嘴一笑:“相公,这是偶遇,这绝对是偶遇!我们两个就是前世的冤家,今生,你在天涯,我就在海角,我们两个就是那吸铁石的两边,这辈子你都逃不过了。阿弥陀佛,缘分这个词……”
屈鹤笑了笑,扒开篮子上一层布,越茗看见那里面有个东西在发光!
屈鹤这厮,上佛堂也带杀猪刀!
越茗在心底咆哮,脸像被砸得稀烂的柿子。
“相……相公,你不用老是向我亮刀子,我知道你把我想成sè_láng,可这是佛门清静之地,你这杀猪刀上有血光,冲撞了菩萨不好,还是好好收着吧。”越茗小心翼翼地把篮子上的那块布盖上,遮住里面的寒光凛凛,笑得贱。
屈鹤只是冷冷地看了越茗一眼,自顾自的往里走,忽听一个细细地声音说:“施主好。”
他回头看,看见一个剥了壳的**蛋在他的面前晃,眨了眨眼,又看一遍,原来是一个和尚锃亮的光头。
那和尚面容致,脸上如狼似虎的笑容和越茗如出一辙!
受样!
“高僧是……”
屈鹤一年才来珈蓝寺一次,而不闻才来珈蓝寺半年,所以他们两个并不相识。
不闻用眼神对屈鹤上下其手,过了半天才露出满足的表情,双手合十:“贫僧不闻,是来打酱油的。”
屈鹤觉得这个人世,真的是很……那啥呀!
一旁的知客僧小悦把越茗带去大殿烧香,院子里就剩了不闻和越茗。不闻难掩激动之情:“阿弥陀佛,佛祖,请原谅我刚才看见那朵男子时冒出来的还俗念头吧。”他仰头望天,“如果之前我没有遇到弘灯法师,那么我现在一定是拜倒在刚才那位施主的青衫下。”
越茗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耸耸肩:“不闻,别做春秋大梦了。今天晚上他就是我的人了。”
不闻一听来神了,从僧袍里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递给越茗:“拿着,这东西是我自己调的,比店里买的好。”
越茗摊开手掌,看见那瓶子上贴着一个小小的红笺字,上写着三个大字“最润菊”。
“啧啧,不闻,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说要为弘灯法师守身如玉,现在你又捯饬这些东西,你守得什么身,如得什么玉?!”
不闻骚笑:“我对弘灯法师,那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你别瞎说,我调这药膏是想着弘灯法师有天回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也许弘灯法师永远不回来了呢?也许他心中只有佛法无边呢?不闻,你想过没有?
越茗有些心疼地搂了搂不闻的肩膀,抱一抱,哥俩好。
虽是深秋,正午的太阳还是很热乎,越茗躺在院子的里躺椅上睡午觉,晒出一脸的油汗。
他垂着眼睑,余光扫到对面的一个恍恍惚惚一个白影朝他走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那人手里面拿着一床薄被盖在越茗的身上,越茗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相公。”他眼皮也没抬,就那么闭着眼睛说,今天有些话必须说,不说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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