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城市,梅雨来得早,这种天气最讨人厌。晴天很热,天很闷,下雨又有点凉。刘青屿讨厌的是闷,非常闷,闷的就像有块大石头压在心口,怎么都甩不掉,干什么事都很烦躁,连觉都睡不好。
空气都湿漉漉的令人生厌,衣服被子晒不了一股子霉味。在这种天气下,人是非常容易生气的,像刘青屿这种比较敏感的人更容易生气,他一生气,开心就跟着倒霉,因为他找不着撒气的人,只好找开心的茬,搞得他跟开心的关系一度非常紧张。
周三晚上照例是敦煌选修课,刘青屿拖着电脑在低气压摧残下,有气无力的上五楼。不能低头不能抬头不能左看右看,只能目不斜视,因为他脖子扭了,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要命。再加上低气压,直整的刘老师头昏脑胀非常想回家睡觉。才上到三楼的时候他就感觉脚步虚浮直打晃了,他又是个极好强的人,平时身体不舒服都要撑着上课,更何况今天不过是脖子扭筋了。
刘青屿一脚跨出去,一个趔趄,幸好扶着栏杆,不然非跌个狗啃泥。定了定神,才刚想继续爬楼梯,后面就要人叫他:“刘老师,你没事吧?”他下意识的就想回头。“哎呦”脖子疼可真疼。
任思游好奇的问:“刘老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刘青屿脸一白,倒霉摧的,怎么又是这个讨厌学生,小心调整好脖子角度,可怎么都不舒服,都不能背对着人家吧,干脆转过身来:“没,没事,是你呀,我刚刚想事情呢,你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任思游看他脸都白了,光洁的额头上直冒虚汗,心里想着:这人可真能装,你看你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嘴上却说:“刘老师,上次还不认识我呢,我还以为这次也认不出呢。”
刘青屿:“呵呵,带的学生太多了,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呀,不过以后我会尽量多认识几个学生的。”
任思游歪嘴一笑:“是呀是呀,现在的老师跟学生之间的距离也忒远了,几乎都是见面不相识了呢。”
刘青屿看看表,抱歉道:“你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马上还有课,咱们下次聊好吧?”说完转身上楼。
任思游跟着他,望着他的后背幽幽的:“老师,你的认人能力可真不怎么样,好歹我也跟你上了大半个学期的课了,你竟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青屿头都不回:“抱歉啊,不过这次我记住了。”心里却在抱怨:这是很正常的,不是和你说了吗。
等到刘教授到了教室,才明白任思游为什么那么说了,任思游竟然选了他的课。按理讲,一周你给他上七节课,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该对他有点印象吧,更何况是任思游这样在外表上占绝对绝对优势的人。刘青屿小小愧疚了一下,不过只是一小下,他不在意的人向来不会花什么心思。
选修课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形同**肋,鲜少有人会真的愿意听老师在讲什么。就连刘青屿自己也不指望他们能听到什么,最多在他们吵得自己没法讲下去的时候,说一句:“你们手头上的事都忙完了?哪来这么多闲时间说话。”不过今天他注意到任思游倒是一直在很认真的听课,还记笔记,感到很奇怪,必修课睡大觉,选修课倒是认真起来了。
一向好强的刘青屿今天终于撑不住了,直着脖子目不斜视上了一节课,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头晕目眩,第二节课只好给学生们放纪录片,自己跑到休息室去休息。有个年轻讲师在喝水,看到他脸白白的样子,吓了一跳,跳起来叫:“刘教授,你生病了吧!”
刘教授挪进来,找了张椅子坐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小讲师大惊小怪:“刘教授你脸好白哦,你要去医院!”刘教授心道:我本来就很白,是你太黑!
刘青屿受不了:“没事,我就是落枕了,估计是压倒某神经了,不太舒服。”
“落枕?!”小讲师兴奋了,扑过来捏住刘青屿的脖子,“我家祖传的推拿术,保证手到病除。”小讲师毫不客气的揉捏被迫领教他祖传手艺的刘老师的优雅的脖颈,整的刘老师痛苦不堪,又不能喊出来,否则多毁形象呐。
可不巧,门口还有观众。任思游倚在休息室门口,看小讲师亲昵的搂着刘教授的脖子,刘教授间或软软的漏出几声小小的呻吟,高深莫测的笑了,调整了了个舒服的姿势,做了然状:“哦———”原来只是脖子扭筋压迫神经,我还当是什么大病呢。
少筋的小讲师,肆虐完刘教授的脖子,才恍然大悟:“啊!都上课了!”扔开被折腾的更严重的刘教授娇贵的脖子,拿起包飞快的跑出去了,看到任思游站在门口,还招呼一声:“同学,别站在这啊,进去坐,别客气。”
任思游鼻子,无语。刘青屿回头看是他,突然觉得头很大,更晕了,一滴冷汗,在刘老师英俊的脸上划过一道优雅的曲线,悄然滴落。
我为人师表,我怕他个毛,刘老师给自己打气,“那个,任思游是吗,有什么事吗?”
任思游点点头,不客气的走进来,捡张椅子坐下来,“是,我是任思游,真高兴老师记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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