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一袋子关于星辰轨迹及哲理文学的书从艾斯米图书馆出来,雨一直在下,清凉而干净,城市广场的喷泉池边坐着拉小提琴的街头艺人,穿着黑色的雨衣,却把雨帽拉下,任由雨水凌乱头发,水流漫过颈间,4/4型号的鱼鳞松木小提琴的弦与雨声交融,华丽迷离了半个广场的音乐让人驻足,我习惯地听了一会才蹲身放下几个硬币。
优雅的提琴曲子,很有才华与追求的一个艺术家。
喜欢四月连绵不绝的雨,因为这季节的生命绿色勃勃,举着伞慢悠悠地走过同一条回家的路,却总因看到墙边缝里新开的野花而微笑。
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都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高一生,上一辈没来得及上完的学,这一生因有机会而异常欣慰,尽管学的不是一样的东西,尽管有时觉得很简单,却因仅仅上学这个两个字而构成的动作而无时无刻不在满足着,总是记得前一世的老师在野地里用树枝划春暖花开时对我们说,学习是最美丽的一件事。所以重回学校是种多年夙愿如偿的宁静。
我住的房子在艾斯米大广场西边的贝贝街,这是一条温馨的街道,中产阶级的居民拥有良好的教养,礼貌的态度与热忱的心灵。贝贝街处于一个很特殊的地理位置,两百米开外正是全国最大的印刷出版工业区,近得可以闻到清淡的书墨香。所以居民百分之八十都是从事文学制造业有关工作,作家、编辑、信息处理人才、出版商全部选择住到美丽又便利的贝贝街。我很喜欢这里的居民,他们上进而善良。
走到自己的家门前,木质篱笆墙是种原生态的棕白色,院子里种的藤玫瑰曼绕在上面,每到六月,粉色红色的玫瑰开到门外我总会剪下一些送给邻居,他们喜欢我的花我很高兴。
开了门,是一个在细雨下生机盎然的花园式院子。我喜欢花,所以就用一种对待平等生命的方式去栽种,希望我种的花可以过完完整的一生,在属于它们的季节开出属于它们的璀璨。
中央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延伸至房门,因为只有这条小道是可以踏的,道两边全是花草。
我站在花道中间,天空霾,凉气柔,望向自己的花园,有一些被踩踏过,在茂盛的枝叶花蕾种并不显眼,仅仅是一个脚印,折了几支花,对于一手打理起来的主人来说看的很清楚。是哪个淘气的孩子跑进来了吗?我的篱笆门经常忘了锁,所以偶尔会有人闯进来。
低头望着彩色晶透的卵石道,白色的运动鞋有些水迹与泥气,我看到石缝间的殷红色,血的颜色。
我放缓脚步走向大门,雨声朦胧,似乎世界安静了许久,黑色是种濒临破毁的颜色,我看到那个男孩坐在门槛外,倚着我刷得粉青色的墙,黑色的风衣痕裂斑斑,雨水冲刷去血的锈味,却刷不尽前腹部上狰狞伤口的鲜血,血沁透我移植来的花土,贪婪的植物以此为养料开出最美的果实。
他头微微上抬,黑色的头发被湿重的雨水拉下,遮去了半边脸,冰冷的表情,仅露在外面的眼睛是种纯粹得无法言喻的黑暗,光似乎都沉入他瞳仁里,含蓄的绝色。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线条柔美的脸却因风削凌厉的表情而强硬起来,漂亮不适合他,这真是一种艺术境界的美态呢。
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是一盏我别在檐下的吊兰花型风铃,垂垂的铃声空灵,风铃后是灰色轻寒的天空。
我走进他,将伞分他一半,运动鞋除了水渍还染上了艳色的红,一朵彼岸花的盛开似。
他没有动,甚至是眼睛的瞳孔都没有一丝变化。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举手将伞举得得高高的,背脊处有些凉,一些雨水沿着伞边落到我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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