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终未能,她只是拢紧了衣袖,先是疾行,后改为奔跑。
“姑娘,慢……慢着点……”端元跟得气喘吁吁:“姑娘的伤还没好呢……”
可是却只见那人影越跑越快,仿佛化作一只翩跹起舞的白蝶,只一忽,就消失在空阔的长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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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一片静寂,只一个人影坐在高高的奏折后面,手执朱笔,眉间深痕形如刀刻。
苏锦翎奔到殿前时只看到这一幕。
她抚住口,尽力平稳呼吸。
据说皇上昨日罢朝后便去太庙祈福,可是仅一夜之间便从百里之外归来了?若不是在回来的路上见了吴柳齐,还真要以为……
她觉得有些可笑。
祈福不过是个借口,让太子代为誓师才是真正的目的。
宇文玄晟,果真离那个位子不远了呢。
是的,待这场战争结束,未来的江山又稳固了些,皇上是要拿自己的儿子和众位将士的鲜血为这个他最为宠爱的嫡子打造一片大好河山!
然后,再一点点的看他如何挥霍。
纵然奉仪门上的气势昂扬,亦难敌曾经的荒诞无度。
心痛,却不是伤口。
“怎么站了这许久,莫不是有话要说?”
宇文容昼眉一挑,却没有看她,依旧专注于手中奏折。
屋角铜漏轻响,如缀在蛛丝上的水珠于风的拂动下震颤着殿中的静寂。
“莫不是……是不能对朕说的实话?”
他终于停了笔,看向她。
依然是深邃的鹰眸,依然是亦威亦慈的目光,然而却是那般陌生,陌生得冷酷,让人遍体生寒。
她与那双眸子对视良久,竟没有生出丝毫避让的胆怯。
而后,她缓步向前,行大礼跪伏在酡红的织金毯上,凉声道:“奴婢自请离开承乾,求皇上恩准。”
又是良久,皇上的声音仿佛自极遥远的地方飘来:“朕最优秀的儿子都去了战场,难道你不想第一时间知道关于他们的消息?”
不错,来自前方的战报自是要率先递给皇上……
她眼角一颤……皇上,是什么意思?
她依然伏拜在地,却听到面前龙椅轻响,看到绣着秋香色五蝠团花图案的藏蓝袍角在眼尾移过。
那袍子停在紫檀雕龙金赤木门边,于秋风中缓缓飘动。
“大浪淘沙,剩者为王!”
皇上的声音有些苍凉,有些雄阔,还有些……无奈。
微怔之后,依然是愤愤不平……照这个淘法,剩下的只能是太子!
然而不知为何,太子在密林中的愤慨以及那拳上隐隐的伤痕,还有奉仪门石壁上的印记,景元帝靠了军功取代了当时的太子……如水波幻影般浮现在眼前。
脑中仿佛有电光一闪,然而……宇文玄铮的悲愤,宇文玄逸的沉默还有宇文玄苍的决绝,另有宇文玄晟那句“若是你站在这个位子,你愿意将眼前的一切拱手相赠他人吗?”而至今仍在天牢里等待处置的宇文玄缇,怕是到现在还不知道算计了自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吧?
皇上的背影在渐渐暗下的天幕愈显模糊,只微微飘摆的袍角与其笼下的影子相对静默。
何为真?何为假?
她已经想不清楚了。
天子家,帝王心……
均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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