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堂的大门紧紧的关着,我听到了什么?那是一阵久久没有停歇的慌乱脚步声,伴着惊惶的哭喊,为了求生不顾一切的苦苦求饶,接连着有液体喷洒而出的响动,并且混淆着桌凳倒地的磕碰,哀嚎此起彼伏,一时间取代了高雅的宫廷乐调。
还是来晚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可骁儿还在里面!澹台漾也在里面!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当我就像只弱鸡束手无策,连一把兵器都没有的时候,我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这一身的正气了。
于是,我不顾一切的抬脚欲要冲破人群靠近大门时,几名士兵将我拦下狠狠的摁倒在地,我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像一条疯狗嘶吼:“屈纯质!祁山北!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骁儿...骁儿..还在里面...放我进去...你们放我进去!”
屈纯质走到我的面前,示意士兵将我放开,我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怒瞪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紧随着祁山北也走了过来:“季兄,还是不要进去了。公主吩咐过,要保你平安。”
我跟本就不需要听到这些虚伪的话语,抬手一把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屈纯质,顺手将他腰间的大刀抽了出来,刀很重,我双手紧紧的握着,弓着背胡乱的对着空气一阵乱砍,这使得屈纯质和祁山北跳开身子与我隔出了距离。
所有士兵也都做出了防备的姿势,我知道,我一旦踏进饕餮堂的那一道门,命数劫数是个什么样,都只能看人品够不够好了,我紧咬着牙要挟着:“你们滚开,都别过来,我要进去!”
我警惕的退着步子往饕餮堂的大门挪动,祁山北和屈纯质站在原地任由我独自前行。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如此陌生,我们曾经不是这个样子的,直到我的后背抵在了门上,我急忙转身吃力的拉开了厚重的木门。
当太过残酷血腥的画面暴露在我的视野里时,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怯懦,甚至带着脚软。本是一片祥和喜庆的饕餮堂,转眼的功夫变成了虐杀无辜的血海,我看不清死去的人有多少,侍女与官臣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尸体,洋洋洒洒的摊了一地,连空气里都弥散着血液腥甜的味道。
一股作呕的恶心感从胃里传来,我捂着嘴无法消化这样的场面。那个手中握着长剑披头散发的家伙背对着我,大概是以一敌百杀人杀到精疲力尽,他喘着粗气,身上全是受害者喷溅的血迹。闻声,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我,眼眸里闪烁着嗜血后丧失人性的病态:
“季思捷,你这颗没用的棋子,总算来了...”
“应天送!!!人渣!!!”
我举着大刀作势要冲向他拼个你死我亡,许阳炎如燕的身影飞下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将我狠狠的甩飞了出去:“现在不是捣乱的时候,你不要命了吗?滚出去!”
许阳炎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玩笑的意思,可我根本就不听他的:“骁儿呢!澹台漾呢!你们把她们怎么了?”
许阳炎一个箭步飞到我的面前,一把扯住我衣领,等我冷静下来后环顾了大堂一周,这才发现,皇子公主们紧紧的围在尊皇身旁,侥幸还没丧命的人还有仲伯公。这时,士兵们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吸引了堂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澹台沁款款而来,每踏一步都惊扰着身后一大众人马。应天送瞧见了她的出现,很是洒脱的将手中长剑一把扔在了地上,放声爽朗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澹台沁带着温婉的微笑,她抬起手抚摸着应天送沾满血迹的脸颊,眼眸里流露出的是写不尽的温柔和用情至深,甚至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下。可就在下一刻,她的手狠狠的用力一撕,一张假的脸皮就那样飘零着落在了地上:“泫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礼物我很喜欢,可惜,不是他送的。”
泫冀一开始应天送就没有被羁押回来?我欲要冲上去问个清楚,许阳炎却一把扯着我的手稳稳的站在原地阻止了我。澹台沁矗立在大殿的正中央,她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与兄弟姐妹。
尊皇气急攻心但还是强撑着站起了身:“万万没想到,窥我江山者竟然是你这个孽子!”
澹台沁笑着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得意的摇着头:“父皇,我只不过是效仿了当年你歼灭峻南国的手法罢了。这一堂的艳红,便是儿臣送给你最好的礼物。”
“你!!!来人啊!把这个孽子给我拿下!”
任由尊皇如何咆哮,门外的士兵都是无动于衷的,澹台沁侧了侧身子将头看向了门口,悠悠然的反问着:“父皇,你觉得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呢?”
语闭,她一边踱步一边笑着走到尊皇的面前,顺带又转身看向了许阳炎,许阳炎会意的飞身几步便走到了她的身旁,并且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罐子递在了澹台沁的手上:“这玩意儿,父皇你应该不陌生吧?”
当然不陌生,那不是我埋在树下的水银吗?原来如此,尊皇身子抱恙明明被我查出原因,却依旧迟迟未好的缘由终于水落石出,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无法接受事实的发问着:“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你再瞧瞧这罐子里的东西还剩多少呢?”
澹台沁揭开盖子,里面的水银已经不多了,她低垂下眼帘继续自得的娓娓道来:“每日取上一点儿掺进你的御膳里,效果还真是让人满意。许阳炎,干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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