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朵听到苏瑾瑾口中念着一段听不懂的绕口令,不明其中意思,好奇问道,“苏姑娘,你在念什么呀?”
本来藏得好好的紫色小花,顺着苏瑾瑾垂下来的袖口飘落在风里,几个起落,被晚风卷到了藤桥上,一时也分不清是就长在藤蔓上的还是凭空掉落的。
苏瑾瑾好像早就忘了她顺手牵来的小花,对着桑朵微微笑道,“我在念经呢?”
“念经?”
苏瑾瑾放开铜铃,回身走到桑朵身边站好,“我娘去得早,我爹爹相信佛家的六道轮回,他认为在世时若能虔心礼佛,来日九泉之下,兴许还能求一个同娘亲再相见的机会。那时候我还小,成日看爹爹诵经念佛、手抄佛经,只觉得叽叽咕咕不知所云。我小时候性子皮实得很,爹爹觉得佛堂的清净之气多少能够磨一磨我的性子,所以每次我一犯错,他从不打我,将我整个的扔到佛堂里,扔给我一本佛经让我背。”
桑朵一直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小时候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苏瑾瑾的这一段乍似平淡又自带八分趣味的儿时经历,对她来说,忽然就有了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引着她往下问,“那你背了没有?”
儿时的经历遥远得像是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至亲之人早已不在这世上,那些同他们有关的事在浓稠的哀伤中又带了令人回味无穷的愉悦滋味。
苏瑾瑾眼中隐约有了泪花,唇角尚还噙着凄凉的笑意,“怎么可能会背!等我爹爹离开后,我怕他在门口窥视,就装模作样的摊开佛经读两句,读着读着,就蜷在蒲团上睡着了。醒来以后,我还在那间小小的佛堂里,无聊得没事可做,在佛堂里兜了一圈,希望能搜点话本类的东西解闷,可是我高估了我爹爹的情/趣,佛堂中除了各类佛经外,连张白纸都搜不出来。”
“那时候你多大呀?”桑朵想象了下一个小姑娘满屋乱窜的景象,笑着问道。
苏瑾瑾偏头想了想,“九岁……还是十岁,我有些记不大清楚了,我爹爹铁了心让我好好思过,硬是没有过来看我一眼,于是我把他好生放在矮柜中的佛经通通抱到佛像前,两腿盘在蒲团上,一本一本的翻,然后我发现,佛经中的句子比我前些日子学的《女诫》好不到哪儿去,我看得云里雾里,正准备扔了经书再睡个回笼觉,终于发现了这句风铃偈。”
苏瑾瑾活了十多年,看不透生死,参不透无常,难为有一句佛偈入了她的小脑袋,还是因为这是她看的为数不多的几页佛经中比较押韵好记的一句。
苏瑾瑾的回忆到这一刻终止,桑朵想起苏瑾瑾说她父亲相信诚心礼佛,便能够再次与亡妻相见,思绪一下就飘远了。
桑朵转过身看向犹自叮咚作响的铜风铃,眼色瞬间暗了,夕阳泛黄的余晖爬上她的侧脸,她周身都笼罩了一层难言的伤感。“这座藤桥是依诺姐姐进寨子的时候才搭的,风铃是族长亲手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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