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仅我一人,这个时节又无甚新鲜花草,到底是无趣。况且我想念你,也想念蓬莱,一时未曾多思,来便来了。”奚绰替南逢倒了杯茶水,坐在她边上微微叹了口气:“我亦觉得昨夜里确实是有些唐突,扰醒了你,当真对不住。”
南逢看着奚绰的侧脸,只摇摇头道一声无妨。
“先前不是同我来书,说收了个小徒弟么?”南逢接过奚绰递来的小瓷杯,道一声谢后同她谈天:“落云山中没有别人,你想走就走留她一人,她该如何过活?”
“这哪里还是‘先前’?”奚绰乜她一眼,语气带了些笑:“分明已经是过去三四年的事了。”
“她如今已经不小,将近十岁的年纪,比我还要有主见些。”奚绰想起江心亭来,便抿抿唇轻声道:“再过几年待她到了十三四的年纪,我便也盘算着带她一道出来游方了。到底还是山外风光绚烂,岂能一辈子待在山中?”
“嗯。”南逢心里憋着话想说,最终却又还是并未开口。
奚绰看出了她欲言又止,不由得站了起来,轻轻掸掸衣袖,将她从床边牵起。
“好了,我好容易来这一次,你便带我去看看前年同我说的那棵新树,莫要想着再教训我什么了。”奚绰的声音既柔又轻,笑着同南逢一道推楼的门:“你想说的我都知道,阿莱,不必再说了。”
南逢闻言不语,两人静默间便携手一道走出了房门。
此刻她们正处在东海之中、岛内山边,于是甫一推开眼前这扇门,便有凛冽冬风穿过楼阁林木,自海上扑来。
奚绰许久未曾到过蓬莱,上一次早已是她父亲尚在、自己尚还心思懵懂烂漫之时,于是面对这般她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海上冬风,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尖,回忆起许多往事。
半晌后,她紧了紧肩头披着的衣服,朝身边南逢笑道:“怪道你们南家人脾气越发古怪,想来大半是被这海上狂风给卷带起来的。这样的天气偶然一见我只当作闲来有趣,但若要我日日住在这里,我恐也要生出些脾气。”
她虽是在调笑,语气却既轻又柔,令南逢哭笑不得,只道:“你来脾气?你且告诉我,你有什么脾气?”
在南逢印象之中,奚绰同她年幼相识,到如今两人皆是十余岁的年少光景,她却从未曾见过奚绰同任何人说过一句重话。
似乎是素来如清风明月般性子淡然,有时候又甚至说得上是柔弱无主。这般脾性若是身处世外或许还无妨,但若是入世,便一定是个任人欺辱还不知反抗的性子。
南逢想着,心下有些忧虑的同时再度朝奚绰投去一瞥,翕了翕唇,最终却仍是不语。
不论如何,奚绰总归足够才华横溢,也能够一辈子都在人间世故之外逍遥自在,无需入世。
——只有想到这一点时,南逢方能稍稍安下些心来。
……
这边南逢思绪游离,那边奚绰则凭栏看着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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