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拆成零件的箱子孤零零地躺在尘埃里。
杨秀站起身,看着陪了自己一个月的箱子,有些怀恋地眨眨眼。
很久没做过背箱人了。
这个月背箱子的生活,勾起了很多对过去的怀念。
想一想,其实另一个她才更像过去的杨平安,冷静,目的清晰,不受旁人影响,与之相比。现在的自己,倒更像是受三年前那件事影响而生的不健全的产物。
杨秀笑了笑。
不论是背箱人还是另一个她,今夜过后,或许就都用不上了。
就像现在尘埃里的箱子。
此时此刻,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眷恋着生,更眷恋着远离这一切后的生活。
以及身后正在等她的那个人。
想着徐臻熟睡的容颜,杨秀目光缱绻,两管准备好的针剂缓缓注入颈项。
一支是之前下地下室之前注射过的强效止痛针,专门用来克服她的视觉压迫带来的痛感。另一支,则是归功于古月琅,原本开发它的意愿是减轻精神对身体的负担,现在这管针剂经过古月琅和自己的重重改良,麻醉量已经减少到最小程度,充分保证了身体的灵活,但压抑主观意识与加重精神负担的作用没变,它唯一还剩下的作用,是把精神与身体的深度分离,直到唤醒另一个人。
现在的自己,现在的心境,是不适合出任务的。
有伴侣子女的人,都会离开t组,因为他们会惜命。
有徐臻的杨秀,是可以在阳光下健康活下去的杨秀,却也是不适合黑暗的杨秀。
她会努力活,但不能带着想要活下去的全部心愿走出去。那样的她,才会死。
夜色深深,针管从手边脱落,被毫不留情踩成碎片。
地上已经满是狼藉,站在其上的女人慢条斯理地背起了如同网球包一样的背包,慢条斯理地将它稳妥地固定在背上。
手套和头套戴上后,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一毫露在外面的地方,连眼睛上都覆盖了一层轻薄如蝉翼的遮挡。
这层遮挡没有任何防护作用,它唯一的目的,是保证佩戴者的眼睫毛、眼泪,皮肤组织,不会有一丁点的泄露。
保证在即将去的地方,杨秀从来没存在过。
口罩下的杨秀勾了勾唇角,摩挲了一下手指,舒适又熟悉的包裹和环境,让阴影里的她愉悦地笑起来。
她也知道这或许是自己的最后一场戏了。
演得好一点。
不辜负登台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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