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玉就笑,无奈何符离这一张嘴好生厉害。
符离接着又道:“其实仙上与某家都是一样的,一颗心,冰雕雪筑,不甚剔透,却凉得连自己都觉刺骨。盼着有人厮守一生,又怕错付了一腔殷勤。倒不如似坼巍星君,认定了便是认定了,纵他死了、灭了,也不肯放过。”
天上两人谈话间,地上的花无忧已和钟无问分别,独个儿进了秦楼楚馆,唤了三五妙龄姑娘吹拉弹唱,纵酒行歌。及至夜深,乃随意留了一位,相携上榻,放下帷幔,颠鸾倒凤,言者不便多提。
且说符离素来厌弃此等事,早携了一面小镜回梨园窥看坼黎去了,倒是照玉一人瞧得津津有味,时或翻出人间搜罗来的话本图册一一对照。
这时,司月竟悄然无声地现身于照玉身后。
“怎的玉兔也到了怀春的年纪了?”
却见照玉淡然地将画册往地上一摊,“小可今年四百岁,于三界俗情无有困顿,不过是算尽机关,不涉风月罢了。”
司月深吸一口气:这小兔子还是那般能说会道。
“是三百九十八岁零六个月,”司月接着说,“你可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我以婵钩占你命,桃花卦盈,桂花卦亏,伴着坼巍五百年情劫,你为佑他周全,恐有灭顶之灾。因而过去的这一百年,老夫委身天河,与你共享三魂七魄,只要老夫一息尚存,你便断不会有所闪失。”
照玉惊得呆住,一双杏眼波光流递。
当日为寻坼巍残魂,奔波于三界,险些丧命,原是老儿救了小可。
“可是老儿,你要知道,纵然小可应了你,小可所爱,也只是那被爱之乐,而不是你此人。小可原是世间无二的蟾宫玉兔,生来便是以冰为心,以玉为骨,给不了你真正的皓齿情言,岁暮清欢。”
“那便红线相缨,强扭鸳鸯硬上弓。”
气氛陡然一变。
猩红的丝线自司月袖中澎湃而出,势若潮涌,将照玉整个人都细细绑缚起来。
“老儿住手,双修之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司月却不理照玉,只俯身向他玉片儿似的眼睑轻吻下去。
天河上的浩然长风卷来广寒宫外桂花的幽香,使室内的空气变得黏腻而又甘甜。
次日,照玉没精打采地对镜扎起头发,又被司月在髻上缠了好几圈儿的红线。
“红线在此,天地为媒,你逃不掉的,玉兔。”
照玉一阵无语,不欲与他这等轻薄之徒多作计较,慌慌地跑去帮姮娥捣药了。
这老儿,变了好多。
可是为着小可嘛?
照玉想也想不通,便不再想了。
沅州,北川,桃花村。
“你都杀了不才多少次了,怎得不才到现在还是一根汗毛都没掉?”
花无忧空手接下钟无问斩过来的刀,人就浸在钟会山中蒸腾着热气的温泉池里。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杀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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