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只是一瞬间的,我握住了枪但是没把它给拽下来,我颓然的腿一软就坐在床边。
“你不是很恨我吗?你不杀我是因为白糖?夏至,不论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都不会告诉你白糖的状况。”
“为什么?”我咬着牙问他。
“这样,你想白糖的时候就会想起我,虽然你不爱我,但是能做一个时时刻刻在你心里的男人,也足够了。”他居然笑出声了,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飘荡。
看他的样子,是不会把白糖的事情告诉我了,我站起来转过身,不再看他。
“桑时西,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忍心杀你,你不是不想死在别人的手上吗,我就偏让你死在别人的手上!”
我快步走到门口,手还没伸出去拉门把手,就听到了他虚弱的声音:“夏至,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你杀了我吧!”
天干物燥,有些静电,我的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电的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我攥紧拳头:“桑时西,你这辈子做错了那么多事,现在你有大把的时间好好反省!”
“夏至,我对你的要求你统统不答应,我让你爱我,可是你只爱桑旗,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我想死在你的手里,可以么?”
我深深深呼吸,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挺了挺肚子让他看我已经很明显凸出的小腹。
“桑时西,我怀孕了,我不可能当着我的孩子的面杀人,纵然我很你我也不会做出违法的事情,我现在觉得你不必死,就这样躺着度过漫长的岁月,慢慢细数你到底做错了哪些事。”
他眼里的光芒慢慢地暗淡了下去,此刻绝望才完全盛满了他的眼睛。
他看了我好久,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没再说话,我就拉开门走出去了。
桑先生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立刻迎上来:“夏至,时西跟你说了什么?”
我踉踉跄跄先走了几步,走到一个窗口,潮湿的夏风吹进来我才觉得能呼吸了。
又下雨了,今年的夏天格外多雨。
桑先生站在我的身后,我有点晕,闭着眼睛过了一会才能睁开眼睛。
我转过身对桑先生实话实说:“桑时西让我杀了他。”
桑先生的身体微颤了颤,我急忙扶住他:“我当然不会这么做。”
“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现在瘫在床上,果然是有这种念头了。”桑先生的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他很难过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我总不能说桑时西是坏事做多了咎由自取,所以我只好沉默着。
我陪他站了一会,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雪茄点了半天都没有把雪茄给点着。
我拿过他手里的打火机帮他点上,他的手抖得厉害,抖的连雪茄都没办法拿的住了,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先去扶他,但是他忽然抽搐,我扶不住他,他就倒在了地上。
“爸爸!”我慌了手脚,还好现在在医院里,我立刻狂奔着去找医生,医生和护士跑来把桑先生送进了急诊室。
我不知道桑先生怎么了,我打给了桑旗,他说他马上来。
我坐在急诊室的门口,左手心还能感觉到桑时西的手指在我的掌心里留下的凉意,而右手则是桑先生身体的颤抖。
桑旗和桑榆一起赶过来,刚好此时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
“桑先生突发脑溢血,不过抢救及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他有轻微脑梗症状,行动可能没有以前方便,需要住院长期治疗。”
脑溢血可大可小,真的庆幸今天在医院里,不然不知道会怎样。
桑先生从急诊室里推出来,直接进了病房。
他躺在床上的样子,仿佛老了十岁。
昔日那个fēng_liú潇洒永远比自己实际年龄年轻十几二十岁的男人,却变成了一个嘴角抽搐手指发抖的老年人了。
我心里酸楚的很,桑旗搂住我的肩膀:“你和桑榆先回去,我在医院里待一会。”
“桑时西要见我,爸爸回家来找我,所以我跟着爸爸来,桑时西找我想让我杀了他,我告诉了爸爸,他才发病。”我语无伦次,如果我稍微婉转一点也许桑先生就不会发病。
“不关你的事。”桑旗声音很温柔:“没事的,没事的,你先回去。”
桑榆过来搀我的胳膊:“哥,我带嫂子回去了。”
我和桑榆走出医院大门,她波澜不惊的,看不出情绪上有什么波动,桑先生住院了,她好像没事人一样。
我知道桑榆和桑先生没什么感情,可能骨子里是恨桑先生的,恨他把她们母女俩丢在澳洲不管不顾。
桑榆的想法我可以理解,我什么也没说,上了她的车。
桑榆开车,她难得地沉默。
等红灯的时候,她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二嫂,其实我跟我爸不熟。”
我没说话,她又接着说:“在我的记忆中,我大概只见过他一次,就是我妈妈去世之后,他终于出现了,那也是我妈妈的葬礼过后了,他就连过去看我妈的照片都没有,就远远地站着,跟我说了一句,想回桑家吗?”
她笑了一下,唇角的涟漪是令人怜惜的:“我小时候发过誓,不认他,也永远不会踏入桑家的大门,但是自从上次看到他,我就改变了想法。恨他,才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我还年轻,他当然比我先死。”
桑榆的笑容是硬冷的,我的心惊了一下。
这不该是一个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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