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床敲了敲床杆,“姜行别动来动去了,声音好大,早点睡吧。”
姜行歉意地说了声抱歉,然后平躺着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上铺的床板,傅乘风还在的时候,他可以看见床板缝隙间露出的白色床单,每晚想着傅乘风就睡在他上面,心里有一种羞、窃的安心和甜蜜。
但以后都看不到了。他的心仿佛掉了一块,那空出的地方有些疼,有些空,有些无处着落。
第二天,他让叶子宣帮忙请了假,自己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学校,到了傅齐刚的病房,没见着人,问了护士才知道,傅齐刚已经出院了。
那一瞬间,姜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傅乘风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傅乘风的身体外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
他难过着,惶恐着,担心着。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学校,冲进班主任的办公室。
“傅乘风已经退宿了。”
“退宿了?”
“是啊,你和他一个寝室吧?你没注意吗?”
“不是……我以为他要退学。”
“怎么可能呢?就算他想退,咱们学校也不允许啊!”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姜行立刻又紧张了起来,“那他为什么退宿啊?”
“不太清楚啊,他也没说明,大概是他父亲出院回家要没人照顾吧,说实话他成绩我是不担心的,就是怕他心里面太压抑了整出什么心理上的病,前阵子隔壁学校就有个学生跳了楼不是闹得人仰马翻的,等他回来了,你好好和他聊聊……”
*
姜行撑着膝盖歇了会,抬眼看去,这一带一连串一两层高的水泥房,低矮而密集,姜行眼前一花,差点就像烂泥一样摊在地上。公交根本到不了这地儿,他背着沉,走路都走了有二十分钟,脚后跟已经完全跑硬了。
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只剩下半张脸,一晃就能伸手不见五指,他咬了咬牙,又继续走下去。
“到底是哪个巷子啊……”他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四周的房子,急得都把头发揪了几根儿下来。纸条上明明写的是14号巷子,但这里根本不知道哪条巷子是几号。
他在外面走了都好几圈儿了,根本没见到个有名有姓身世清楚的巷子,问了个大爷俩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通,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大爷都不知道自己住几号巷子。
他深吸了口气,随便就找了个看得顺眼的拐了进去。
脚下是裂缝随处可见的水泥地,墙角边淌着水,青苔积了厚厚的一层。巷子狭窄的很,最宽的地方顶多也就能让三个人并排通行。
两侧有些屋门打开,是些破旧的店面,有些屋子早就紧闭着。姜行一路问人,都不认识傅乘风,倒是一个个一步三回头地瞧瞧他,指指点点嬉嬉笑笑。
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这条巷子快走到头,他正打算找个出口,忽地一阵刺鼻的香味的扑面而来,一只胳膊一把搂住他的腰,他一哆嗦,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拖进了一个屋子里,那屋子里有三四个穿着暴露的二十来岁的女人正点着烟。
“小帅哥,来这儿找乐子来了?”把他拖进去的那女人正拿硬邦邦的胸贴着他胸口,迷离着眼神对着他脸吹了口气,姜行吓得面无人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几乎是爆发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把对方给推开,拔腿没命地跑了出去,这跑出去也不知拐到另外那条巷子,他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就见对面一个黄毛一个光头正和他相向而行。
他头皮顿时麻了,初中那些屈辱的回忆又闪现出来,因为这两个多月在高中安宁的日子,他几乎忘记了这些不愉快,但现在神经几乎立即紧绷了起来。
他连忙往墙边贴了贴,假装自己不存在,恨不得能立即和墙壁融为一体。
不过他那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摆那儿让人想忽视他都难,那俩小青年本来都嚼着口香糖说说笑笑地从姜行身旁溜过去了,结果脚步一停,又倒了回来。
姜行几乎到要哭了!
黄毛一把揪住他衣领,然后拍了拍衣服,“小子,看着挺有钱啊……”他说着就伸手去摸姜行口袋。
姜行忙举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这时候可不想硬气,就想平平安安地找到傅乘风,于是乖乖地当着他们的面儿把衣兜裤兜都翻了,把上午取出来的钱都递过去了,然后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几张被他不知什么时候胡乱的十块钱,一支钢笔,一些废纸,还有的就是几袋水果。
两个小青年很是满意姜行的识趣,脚尖拨拉那一堆翻了翻,把那支钢笔和钱捡了起来。
姜行心中默念着大哥水果就给我留着吧。
好在对方也嫌水果重,没高兴拿。
姜行松了口气,准收拾了走,结果那光头手横在了他胸前。
“?”
“衣服。”
姜行几乎要抓狂,连衣服你们也不肯放过?!要不是担心这俩社会人士一不高兴把他给捅了,他势必要和社会恶势力抗争到底!
一旁的住户老早关了门,没关门的也没人出来伸张正义,当然从小就被打劫的姜行也没指望。
这都快十二月份,没了最外面的外套,姜行顿时一个颤栗。
结果对方还不走,非要他把里面那件针织衫也脱了,最后连裤子和鞋子都给卸了,然后那光头就把姜行的衣服套上,裤子围在腰间,“下次记得再带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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