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三个侍卫站在院子里,正像根木桩子似的被郑容转着圈的打量。
“重华是啥?”宋濂问。
宋湘看了眼他:“我是说卖糖人的叫春花。”
宋濂搔了下后脑勺。
宋湘走进去:“你怎么在这儿?”
重华从来没见过像郑容这样眼神锐利,这样行动灵活,神韵里还透着很不好惹的妇人。乍看得有人进来,紧绷的脸顿时就亮了:“宋姑娘!”
宋湘打量着他们。
重华把包袱取下来:“在下是奉我们主上吩咐前来。那日我家主上撞伤了姑娘,极为过意不去。
“又从铁牛那里听说了姑娘的家世,可巧姑娘竟还是我们主上的旧识。因此我家主上便特地备了份薄礼,命小的前来给姑娘郑重赔罪。”
“赔罪?”宋湘把挎着的篮子放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世她陪他同甘共苦都没受到过尊重,如今倒因为被他撞了一回,就这么被看得起了?
“我与你们主子素不相识,些许小事我也不计较了。他为什么还要吩咐你们来赔礼?”
重华也不知道为何非得为赔这个礼不可,但他知道,今儿不把事情办成,回去肯定少不了问责。
他说道:“上回是因为我们出门在外没有准备,区区小钱不敢拿出手。回去后主上就吩咐在下,故而今日是怀着诚意郑重前来。”
宋湘顺势在树下石凳上坐下,一面择菜,一面盯着郑重其事的他们。
前世她到死都在被陆瞻漠视,这辈子他却上赶着来赔礼,他脑袋莫非是摔坏了?
她望着他包袱:“那是什么?”
“噢,”重华连忙拿着包袱上前:“便是我们主上吩咐在下带的一点薄礼。”
说完他把她面前一把小白菜挪远点,腾出一块地方来解了包袱,一样样地拿起来给她看:“这是宅子的地契,铺子的地契,这是银票……我家主上万般嘱咐要我等给足诚意。”
他还没数完,旁边郑容就已经斜眼扫到他脸上了。
宋湘择菜的手停下,也看到了重华脸上。
重华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嘿嘿赔了个笑,站开了一点。
宋湘垂眼望着这地零零总总的一堆,顺手拿起一张来。
没错,货真价实的,宅子挑的是官户云集的西城民坊,铺子挑的是东城旺地。还有银票一千两,整整齐齐。
可是因为撞昏了她一下,送来的东西比他们家家产还多,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何况当日他们来赔礼的时候她就没搭理了,为什么他们还会再来?而且还是带着这么重的礼?
“你们主子……”宋湘拣了根菜在手:“他还说过什么?”
这绝对不正常,姓陆的就算不是狂妄无礼之辈,这也太过了。
当日那八十两银子就完全已经够表现诚意,按说被她冷拒之后,他也该就此罢休才是,怎么会又变本加厉?
重华在柔弱的宋姑娘面前此刻竟然感觉到一点压迫感,他想了下,如实道:“我们主上还说宋姑娘是弱女子,若日后遇见姑娘有难处,我们也要力所能及地帮一帮。”
他一个高高在上盛宠加身的皇孙,居然还说了这种话?
宋湘望着他,愈发连气息都要停止了。
陆瞻出身尊贵,虽是庶子却在王妃悉心教养下,心性与嫡子无异,他向来高高在上,虽没有过肆意横行的先例,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会对萍水相逢之人如此婆妈的人,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完全跟换了个人似的?
为什么他要以重金补偿?
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哦,不对!
前世把她抛弃在潭州,且她还因为他送了一条命而言,她不是路过的阿三阿四,不是他侍妾通房,了起来。
如果陆瞻也是从前世回来的,那么所有的疑问岂非就可以解释了?
他急着回京,却又在看到她的时候停下来,让人给她赔礼,如今又唤人送了重金来,这处处都透着他跟她在这之前还有别的瓜葛。
以及他还说她是什么的弱女子!那不正是前世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吗?
柔弱,无用,没见识!
是因为她在他看来压根不值得交心,所以他才会连她有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都不知道,否则,他又何必特地点出这么一句?
宋湘心下透亮,冷哂了一声。
不过很快她又凝住了神色,如果他当真也是从前世回来,那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孩子们又怎么样了?
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
她情不自禁就朝门口走去。
“宋姑娘!”
一直在等着她表态的重华倏然唤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宋湘止步,她抬眼看着门外广阔山野,蜷起的十指又松了下来。
去哪里?当然是想去找陆瞻问一问。
但是好不容易才借重生之机摆脱前世枷锁,难道她此刻又还要送上门去?
都是隔世的事了,打听那些又还有什么意义?如此纠缠不清,究竟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主子就是前阵子被八卦的那人吗?那要赶他们走吗?”郑容也过来了。
宋湘静默片刻,转身走回来。
她拿起当中一张银票,上面有他陆瞻的私章。
——罢了,没有什么比轻松自在地重新活一辈子更重要。
不管他是不是也重生了,这一世就是这一世。他于她而言,从此以后就只是贵胄圈子里高高在上的皇孙而已。没有什么“恩人”的前提在,此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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