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振的这个命令,张国淦自是毫不迟疑地执行,理解的他肯定执行,不理解的他也没什么二话。
张国淦原本准备砍人的雁翎刀,往前一递,斜刺里一挑,将捆在仇震海肩膀上的麻绳挑断。
仇震海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杨振,猜不出来杨振在给自己松绑的同时把一把斧头扔到自己的脚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吕品奇、张臣、胡长海、高成友、俞亮泰等人,也都看看仇震海,又看看杨振,都有点疑惑不解。
这个时候,杨振也不多解释,只是盯着仇震海说道:“捡起这把斧子!砍下许氏兄弟首级!从此以后,我就信你!今后你跟着我杨振,便有的是机会证明你自己!”
杨振声音不大,但是轻飘飘地说出来的这几句话,却在一瞬间震动了全场,尤其是被绑得像个大闸蟹一样的许氏兄弟,瞬间怒目圆睁,躁动着挣扎起来。
仇震海知道自己之前说了那么多,到如今也不过是挣到了这么一个纳投名状的机会,但是这个机会却正合他的心意。
他看了看犹自躁动着挣扎不停的许氏兄弟,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随后伸出手,捡起了地上的斧头,然后站了起来,朝着许尔显走去。
此时的许尔显,可能也知道今日已是难免一死,当下恶狠狠地看了看杨振,然后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不再说话。
他心里非常清楚,眼下在场的所有人里,包括杨振这个所谓的征东营总兵在内,还有之前那些个出身东江镇,现如今却落草为寇的那些人,若论谁最恨自己,最希望自己死,恐怕其他人都还排不上号,包括俞亮泰也排不到第一个,而排在第一位的那个人,一定是这个仇震海。
当初,沈世魁派人到广鹿岛密会仇震泰,就是他许尔显向尚可喜添油加醋告的密,也是他带人亲赴东虏国内联络请降,还是他出谋划策在崇祯七年的大年初一哄骗仇震泰等人给尚可喜拜年,并趁机逮捕了仇震泰及其一堆亲信,成功夺取了仇震泰麾下的水师船队。
所有这一切,在尚可喜裹挟着仇震泰等人渡海投降东虏之后,就已经经过尚可喜的口在天助兵中传开了。
尚可喜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缓和与仇震泰的关系,从而继续拉拢收买仇氏兄弟以及他们的水师队伍为他效力。
可是尚可喜这么做了以后,却把许尔显装进去了。
若是仇震泰、仇震海兄弟真的死了心,从此一心一意跟着尚可喜混,那也就罢了,他在其中做过的那些烂事儿,大家同殿为臣心照不宣,也就揭过去了。
可是,如若仇震泰、仇震海兄弟并不是死心塌地地跟着尚可喜,那么他许家兄弟与仇家兄弟之间的这道坎儿,就没那么容易跨过去。
让许尔显一度感到庆幸的是,那个仇震泰气性大,到了海洲没几年,自己先气死了,而这个仇震海在哥哥死了以后伏低做小,似乎也安了心。
这一回,天助兵从辽西撤军之后,他奉命带着仇震海前来半岛南端,原本是要到复州去,利用仇震海的本事,让他主持造船,准备打造一支水师,平灭这一带的海盗。
同时,他也要看看这个仇震海,到底能不能解开心结,然后为己所用,若是不能,那就寻机杀了,绝了后患。
可是没有想到,就在临行之际,许尔显兄弟收到家书,说是安置在浮渡河畔许官堡的老父病重,要见最后一面,于是他就只带了三百亲兵着急忙慌十分仓促地赶到了许官堡。
未料想,却在最不可能遇见敌人的地方,遇到了眼前这伙人,遇到了眼前这档子事儿。
许尔显心里懊恼着,追悔着,叹息着,双股战栗,只是他仍旧闭着眼,不说话,表现出一副硬汉模样。
然而,眼看着仇震海捡起了斧头,朝自己兄弟走来,那个跪在他一边、跟他颇有几分神似的弟弟许尔晟,却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他骂的却不是杨振,而是仇震海。
“姓仇的!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就知道你们兄弟对尚王爷有二心,悔不该早点把你们全干掉!
“姓仇的!别忘了你们姓仇的可还有一堆家眷,留在田庄台!你今日反水杀了老子,尚王爷一定杀了你全家,杀了你全族!”
仇震海本来要先杀许尔显,但是到了许尔显的面前,却见许尔晟骂自己骂的正欢,当即转了身,走到许尔晟的面前站定,只冷冷看着许尔晟,就像看着一具死尸,对他的叫骂根本充耳不闻。
“姓仇的,你有种敢杀老子!?你有种敢杀老子!?啊——”
许尔晟眼见仇震海手持斧头,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心下害怕极了,但是他的嘴上犹自叫骂着,给自己壮胆。
然而他接连反问了两声之后,仇震海根本不予理会,反倒突然手起斧落,砍了过去。
随着咔嚓一声,许尔晟的叫骂戛然而止。先是一颗头颅噔地一声砸落在地,紧接着噗通一声,失去了首级的躯体,随即趴在了地面上。
听见许尔晟“啊”的一声惨叫传来,许尔显在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光亮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细长眼瞪圆了,简直目眦欲裂,愤怒吼道:
“姓仇的!姓杨的!你们这些懦夫!孬种!你们这么杀我许尔显,老子不服!老子不服——”
许尔显情绪崩溃爆发的同时,压抑在仇震海心底多年的积怨也瞬间爆发,只见他双手持斧,抡圆了,朝着许尔显的脖子猛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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