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蓝是流云国主派到梁若儒身边的,伺候他已经近十年。
梁若儒对身边的人很严厉,却并不严苛。
尤其是对待普蓝,他的态度一直都非常温和。
但只有普蓝自己知道,公子温和的只是外表,他那颗心从来都是冰凉的,或者说是别人永远无法靠近的。
两人朝夕相伴那么多年,她是婢女,也是没有名分的侍妾,却从未得到过他这样温柔贴心的对待。
见她反应这般激烈,梁若儒自嘲道:“我果真如此吓人么?”
普蓝咬了咬嘴唇,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不,奴婢是太欢喜了……”
“是么?”梁若儒掀开纱帘,露出了那张有些惨白的脸。
正如桓郁所言,梁若儒的眉眼生得还算清秀周正,就是兜齿太过严重。
不仅仅是地包天,而是一张嘴完全合不拢,以至于脸型都有些扭曲。
不熟悉的人猛然间见到他的模样,很有可能会被吓到。
但普蓝伺候了他那么长时间,早已折服于他的人品和才学,又岂会在意他的外表?
“公子,奴婢此生若能得您一分真心,死而无憾。”
梁若儒替她擦了擦眼泪,温声道:“当初国主赐了十名婢女给我,最终留在我身边的却只剩下你一个,你可知是何原因?”
普蓝摇摇头:“十名婢女中,奴婢的长相最普通,脑子也最笨……”
梁若儒笑道:“是,你的长相就如同这朵野花,清秀有余妩媚不足,既不会讨好我,也不懂得拉帮结派。
可有一点,她们所有人都无法与你相比。
你的心眼太实,一旦认定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便永远都不会改变。”
“公子……”普蓝停止了哭泣:“原来您早就知晓……”
“知晓什么?”
“奴婢们都是国主安插在您身边的棋子,您却一直没有挑明。”
“棋子……”梁若儒咀嚼着这两个字,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
普蓝看着他那越发扭曲的脸,心里难受极了:“公子,有些事情您不必这般在意。”
“不必在意?你指的是我的容貌,还是国主的不信任?”
“奴婢……”
梁若儒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话。
从他记事起,因为容貌异于常人遭受的嘲笑数不胜数。
但他不是靠容貌混饭吃的人,从来也没有把这些嘲笑当回事。
之所以选择离开军中,并且常年戴帏帽,完全都是因为他的父亲。
父亲相貌堂堂,母亲容貌端庄,两家人往上数三代都没有一个是兜齿。
一开始父亲并不在意,毕竟梁家世代将门,前程靠的是真本事。
直到外祖父五十寿诞那一日,一名兜齿男子的出现,让父亲开始怀疑母亲的清白,更怀疑他的身世。
从那以后他便戴上了帏帽,不是为了遮丑,而是不想让人闲话,更不想让父亲没脸。
至于说国主的不信任……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对于大权在握的国主而言,他虽不至于到完全无用的地步,但面对天大的利益,他同样是可以被牺牲的。
“普蓝,你方才之所以伤感,是觉得我不应该答应国主走这一趟,对么?”
普蓝点点头:“是,公子乃是国主身边的第一谋士,而非第一勇士。
更何况此番去北戎,您完全可以绕远路,何必非要听国主的安排?这不是……”
“送死”两个字,她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
梁若儒淡淡道:“普蓝,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有些事情我也不想一直瞒着你。
国主生性多疑,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任何人。
方才你也说了,当初他把你们安插到我身边,明面上是伺候我的饮食起居,其实是在我身边安插棋子。
如今他为了实现更大的野心,我自然也可以被他当做棋子。
你是做过棋子的,应该知道棋子的命运从来不由自己主宰。”
普蓝有些心惊肉跳:“公子,您的意思是国主让您跑这一趟,其实是让您来做个幌子?”
梁若儒抚了抚她的鬓发:“还说自己长相普通脑子笨?普蓝心眼实样貌清秀可人,脑子一点也不笨。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让魏人以为流云与北戎要相互勾连。
若是派别的人来,那些奸滑无比的魏人如何会相信?
唯有我亲自跑这一趟,他们才会把注意力全放在这件事上,也才能掩盖国主的真正意图。”
“可……”普蓝的眼泪又一次滑落:“您的命也只有一条啊,国主的心也太狠了,当初若是没有您替他出谋划策,他未必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梁若儒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国主终究对我有知遇之恩。当初若是没有他,我恐怕早就已经不想活了。
况且此行风险虽大,我也不一定就会死。
北戎的桑吉和扎不脱两位王子就在山的那一边。
只要我们能顺利翻过这座山,他们定然会来接应,到那时魏军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与北戎人见面。”
普蓝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有所好转,反而更乱了。
北戎人骁勇善战不假,可魏军也不是吃素的。
十八年前那一场战争,魏军虽然伤亡惨重,最终乞降的不照样是北戎么?
更何况那桑吉和扎不脱年纪不过十七八,就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们岂会是大魏萧老国公的对手?
天有不测风云,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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