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交派的差事,孟国忠不敢怠慢,亲力亲为,一声令下,南城兵马司全体出动,精干人员都往左安门扑了过去。
不过也只一百多号精干的,听说那小太监手下人都是硬手,为了稳妥,孟国忠又让张文坤派人将南城所属的坐铺帮闲都叫上,平日里南城养着的市井无赖也都拉上,竟是凑了两三百号众。
“到了地方,给我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一只鸟都不要放飞!”孟国忠下了严令,要么不办,要办就得办出他南城兵马司的威风来。
打铁还需自身硬,虽说去请锦衣卫派人协助了,但孟国忠还是希望由南城兵马司把这事给解决掉。
难得和东厂搭上线,不管是为了他孟指挥脸面,还是为了将来,南城兵马司这次行动一定要干净利落才行。
用市面上的话说,就是场子在哪叫人砸了,就得在哪捡回来。
“大人,那地可是内官监的,这样做是不是不妥?”一个刚刚过来,还不知道情况的吏目提醒了副指挥一句。
这吏目也是好心,孟指挥虽是正牌进士出身,可兵马司做的是实务官,三教九流都得打交道,气节什么的早就丢十万八千里去了,要不然这官一天也别想坐下去。
今天这孟指挥却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平日对于宫里的人躲还来不及,怎么突然就闹出这么大声势跟内官监的太监干上?
这么干,孟指挥就不怕得罪内廷?
孟国忠看了眼这吏目,挥了挥手:“无妨,有什么事本官一力担着,你们尽管办差就是。”
副指挥都这么说了,吏目犹豫了下,也不敢再言语,当下便领着自己这队冲过街头,直奔街尾而去。反正真要出了事,也是孟国忠兜着,他们这些底下人,不管谁来做指挥,都得依仗他们。
“指挥有令,封堵四街,只许进,不许出!”
张文坤最先带人到达,他手下只有几十号人,倒不急于动手,而是吩咐人手把街道巷口都给堵上。
得了这声令,数十兵丁立时凶神恶煞的奔向四周,见人就撵。这帮人平日都是在街上横惯了的,恶言恶语自是不会少,不少被动静吸引出来想看热闹的居民被他们吓的不轻。
有些胆大的偷偷从窗户往外瞧,看见不时有兵马司的人大呼小叫的过来,眼皮跳的同时,都是纳闷,这地带到底出了什么大案子?
独内官监办事处左近的居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子脚下的百姓,一个个都是人精。发现太监手下的人把兵马司的人打了后,这些居民就早早的躲家里了,打定主意任谁喊门也不开。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这些个居民比谁都懂。
这当中,却有几人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们都是租房子给内官监的房东们,出了这么大事,他们能不怕兵马司事后找他们麻烦么。
父子埋怨的,夫妻埋怨的,可这节骨眼上,相互埋怨还有什么意思?
就外面这动静看起来,回头肯定要破财。
兵马司那帮地头蛇,可不是善茬。
“闪开,闪开!”
“兵马司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叫嚷声最凶的倒不是兵马司的正规兵丁,也不是那些坐铺帮闲,而是跟着来涨声势的无赖子们。
这帮人平日在南城干的都是叫人骂的勾当,没有兵马司的人替他们撑腰,十个有八个都得叫锁进大牢去。
平日,孝敬是肯定少不了的,出了事,出人出钱更是板上钉钉。
今儿难得兵马司搞这么大事来,无赖子们一方面是跟着看热闹,打打旗,另一方面则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
当然,内中有几个却真是把自己当成吃皇粮的了,不趁机威风一下也对不住自己。
眼下是饭点,左安门这里是贩夫走卒最多的一个城门,南来北往做生意的小商人也最多,晚市也是热闹。可突然过来这么多兵马司的人,哪家还能安生做得了生意了?街上的行人跟群受惊的兔子般到处乱窜。
内官监驻外办事处附近是重灾区,到处都是兵马司的人,闹的是鸡飞狗跳。不时传出女人孩子的尖叫声,锅碗瓢盆摔落的声音更是彼此起伏。
最倒霉的要数那些自宫白了,也真是摊上无枉之灾,孟国忠发话去收拾什么太监,到底下就变成了指挥使大人要拿阉人作法。于是乎,腿脚慢的自宫白们可是遭了毒打,一个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四下里,真正是乌烟瘴气。
良臣坐在院中没动,附近的动静听在耳里,有些想笑。
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治安机构,兵马司办事实在是太糙。就这声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北京城闹教匪呢。
“公公,他们过来了!”爬上屋顶观察四周的郑铎手下喊了起来。
“好生打,用心打,着实打。”
良臣说了这九个字,把指挥权直接交给郑铎,自个拍了拍屁股回屋去了。
打架,他不行。
他魏公公的作用是用来善后,而不是用来冲锋的。
所以,专业性很强的事情,还是交给专门人员去做的好。
这叫什么,叫大帅之道。
“都跟我来!”
郑铎扬了扬手中的腰刀,这刀是吏目陈二的。
先发制人,按照魏公公定的这个策略,郑铎先下手为强了。
张文坤的手下最先发现一直紧闭的院门突然打开,紧接着就冲出数十人。
“大人,他们出来了!”
“他娘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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