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魏公公这人也算是欺软怕硬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和东林党的矛盾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魏公公希望将来能够缓和处理,为此,他可不想担上弄死托塔天王的名声。
放就放了吧,听说李天王这会在苏州城中跳的正欢,就看他老人家能蹦哒出什么来了。
魏公公现在是有恃无恐,五千兵马在手上,南直隶的大员们想动他也得掂量下有没有这个实力。
最重要的是,圣旨一日未下,想动他魏公公的大员们就得考虑皇帝陛下究竟几个意思。
这几天,应天巡抚曹时聘嘴上说的狠,可也没见他手下的兵丁越过魏公公划的红线一步。
这说明什么?
说明曹时聘心里没底,不知道怎么办。
不动最好,动了魏公公也不怕,他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寿宁那姘头有没有把她爹买通。他那便宜丈人又是不是会同意在吴淞口设特区的提议。
魏公公这会人不在营中,他去接南京守备衙门的人了。
南京守备衙门和魏公公的提督海事衙门是属一个公司的,人家又是江南的地头蛇,镇守中官更是东南半壁江山的头头老大,所以魏公公自然不能架子太大,他要表现的热情些。
为此,魏公公特意叫郑铎去上海县请了几个姑娘。
……..
顾大章发着牢骚,徐宪卿却没功夫接这话头,因为要是晚间不能把这堆石子清掉,他们就没饭吃。
原先在运河船队上时,东林众人日子还好过些。许是顾虑到岸上有很多人看着,所以管事的对他们东林书院众人还算和言善色,饭食供给也好。
可自打来了吴淞口后,这待遇瞬间直下,让人叫苦都叫不出。
东林师生们三人一组,埋头挑运着路边的石子。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不少人手脚都起泡了,腰也酸疼的直不起来,想歇会,边上拿鞭子的监工却不让他们歇,要是顶几句,那鞭子就毫不留情抽上来。
这把东林师生们气的够呛,要知道他们当中的大半人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啊!
本朝开国至今,还未遇如此荒唐之事呢!
景逸先生高攀龙真是做不动了,哪怕身边的弟子替他分担了许多,他也做不动。人老了,这身子骨就是不如年轻人,不服老也不行啊。
见景逸先生做不动,两个弟子忙请他老人家先坐下。
高攀龙点了点头,便往地上坐了下去,可屁股刚落地,耳畔就传来尖利的嗓音:“那个谁,哪个叫你做下去的!”
来的是宋四宝,他刚刷完标语,拎着铁皮筒过来准备激励下读书人好好干,就瞧着有人在偷懒了。
高攀龙再也忍不住了,他气的将手中篮子扔在地上,喝骂一声:“老夫乃进士出身,你这阉贼爪牙却要老夫做这苦力,你莫不如害了老夫!”
“进士出身又如何?”
宋四宝认出这老头是什么景逸先生,在这帮东林师生中威望很高,但这不代表他景逸先生就能坏了魏公公定下的规矩。
“高攀龙,我家公公可是说了,劳动面前,人人平等。别说你是进士出身,就是状元郎,也得老实干活!”
宋四宝声音响亮,是刻意叫所有人都听清楚。
他这话也真是魏公公的原话,因为魏公公并没有把高攀龙这进士出身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须知这位高大先生辞官前不过是广东揭阳的小小典吏,七品官都没的。
所以包括高攀龙在内的几个进士出身在魏公公眼里也就是个履历,相当于在哪个大学上过学。至于举人、秀才,他更是不放在眼里。
“不干!”
高攀龙最恨阉人,气的胡子都翘了。
宋四宝嘿嘿一声:“景逸先生,我家公公对你老人家可是格外关照了,若不然,我怎能叫你这做轻松的活。”
高攀龙真是不想干了,他受不了这耻辱,断然说道:“你有胆便打死老夫好了,老夫今日说什么也不做了!”
“这天快黑了,魏公公说了,天黑之前你们不能把这堆石头清光,便没的晚饭吃呢。”宋四宝可不敢真把这景逸先生给打死。
“不吃就不吃,老夫饿死也不替阉贼做牛做马!”高攀龙气性上来,不管不顾。
宋四宝不乐意听这话:“景逸先生这话说的不对,你怎么是替我家公公做牛做马呢?先生明明是在替这方圆数十里的百姓干活,要知道这路修好了,造福的可是百姓啊。”
“休要啰嗦!”
高攀龙怒吼一声,“今日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休想老夫再为阉贼出一分力!”
这吼声让周围的东林师生不约而同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一个个敬仰的看着高攀龙。
“景逸先生,那对不住了。凡事无规矩不立,您老这是自找的。”宋四宝脸顿时黑了下去,他一挥手,命左右:“来啊,请景逸先生去学习改造一下!”
………..
读书人都是懂道理的,但懂道理不代表他们就应该脱离劳动者,成为凌驾于劳动者之上的特权阶层。
魏公公不喜欢儒家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说。
虽然,他自个就是读书人。
他认为,只有深入到劳动人民中去,读书人才能懂得更大的道理。否则,他们懂的道理就是有着局限性,受阶级限制的道理。
这个道理,对读书人很好,但对于普通人却不好。
儒家说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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