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过南境再度回归到自己生长了十一年的故土,米拉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彼此的差异。
传统的亚文内拉就好像西海岸的其他许多地区一样,是以保守的农耕文明为主的一个国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肥沃的土壤上平静地进行农业和畜牧业,做到自给自足满足人们的生活需求——即便拥有贸易,也并不像是南境那边作为主力,而是依然以农耕为主,贸易只是作为增强国力发展的一个手段。
在这样的社会当中,除了佣兵和少数的商人还有贵族以外,其余的普通人,是一辈子都不会离自己出生的地方超过十公里远的。那些来来往往的过客不提,真正的在亚文内拉土生土长的普通人之间彼此往往相当地熟悉,因为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所以万一有谁人离去了,其他人必然会深刻地铭记。
这种关于故土关于故人的思念之情催生了许多亚文内拉诗人创造的优秀诗歌,早已习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南境商人们无法理解这样的理念,因而他们或许也就不会明白,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在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情况下,偶遇故人时的那种感动。
亚诗尼尔的大雨在他们到来的第二天停下了,不知道是否是冥冥中有某物在操纵着天气,像是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一般,接连下了一周的冬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却,大地重新放晴一缕缕金光撒到草叶和花瓣上都还带着水珠的原野上,一眼望过去河水川流不息,忙碌的人们和四处飞舞趁着水汽仍重出来捕捉虫豸的鸟儿一同构筑了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走出北城区城门的入口,向着左侧望去,是在地平线的末端高耸入云即便在这个距离上看起来也极其庞大的坦布尔山脉;向着右侧望去,郁郁葱葱的森林边缘上大雨刚停就有牛车车队前去砍伐树木。
森林的边缘留下来的木桩密密麻麻,一年的时间内西面的普洛塔西亚森林已经肉眼可见地缺少了那么——千分之一不到的一小块儿,而在之后的发展之中,想必它还会消失更多吧。
森林变成了木桩变成了木片变成了建筑材料和燃料,原本人口就比中部和南部地区相对更多一些的亚文内拉北部如今几乎是被前来寻求工作和更好的生活的人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翻了一翻,即便建筑工人们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制作着新的房屋,也仍旧还有一大群人在当初西瓦利耶重装骑兵折戟沉沙的那片盆地里头用简陋的材料制作帐篷临时居住。
这些人少说也得有好几万,其中许许多多都是西瓦利耶的难民,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是白头发的洛安人。同样都是地位低下住不起城镇旅馆的这些人在这里你自然也不用指望他们会讲究什么卫生,数万个人每天生活留下来的垃圾排泄物又没有下水道这种东西存在就这样就地被丢弃在了美丽的艾卡斯塔原野上,经过时间发酵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的黑色黏土令这片区域变得寸草不生——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几万人的群体停留在这儿每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产生的肢体甚至流血冲突才是最大的问题,而作为本地实质上的领导者,英明的爱德华王子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派遣出来管理这片区域的亚文内拉军队除了长弓手以外还有许多的贵族骑士和军士,但让骑马路过这里朝着瓦瓦西卡前进的米拉和亨利他们一行人提起注意的,还是那个一看就是一副领导人的样子,穿着轻量化的半身板甲,正骑在马背上为巡逻队伍分配任务的女性骑士。
“爵士,前面闹事的几个洛安人已经全部逮捕起来了,不过我们的牢房已经没有空位了,要怎么处置?”一名穿着老旧盔甲的军士骑着马过来这样朝着那人问道,而女性沉着而又果断地应对:“小偷小摸的家伙就先放出去吧,重点是处理那些暴力犯罪的家伙,特殊时期要特殊处理,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用了就不要每一个犯法的人都抓进去。”她这样说着,而军士点了点头:“好的爵士。”就转过身骑着马儿朝着另一侧跑去。
“真是,洛安人洛安人,犯罪的总是洛安人,为什么这些家伙就不能像她那样可爱一些,这些洛安人啊——”
“我们洛安人怎么了,爵——士。”
清晰的声音带着一股笑意,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说话时那个令人熟悉的调调让金发的女爵士一瞬间反应过来立马转过了头。
“好久不见,明娜姐姐。”米拉脸上的笑容像是泉水那样怎么都没法停下自然而然地就涌现了出来:“还是说应该叫你爵士呢——”她这样说着,而明娜果断地翻身下了马迅速地冲过来就环腰抱住了她,紧接着把脸贴在米拉的大腿上因为高兴而小声地吸起了鼻子。
“回来了啊……”
“还活着,好好地回来了啊。”她这样说着,言语之中的担忧是切实的,米拉也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她滑下了马鞍,然后扶着对方的肩头。明娜揉了揉眼角直起了身体,看着这个已经比她都高出一些的女孩儿,因为重逢的喜悦,又高兴,又激动又不能自已。
“嗯,好好地回来了。”米拉把头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曾共同历经生死结下来的羁绊是远比长达数年十数年的安稳生活更加地牢靠的。这种互相能够托付以生命的信赖鲜有人能够获得,但一旦获得了,即便只是在短短的数天时间之中相依相伴共同历经生死关头,这结成的亲密友谊,就也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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