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啦下船啦!好聚好散好聚好散,各位回程若还是要搭乘我们这艘船的话,记得我们是三个月以后会再过来一趟,老客是有折扣的!记得保管好自己的物品,下船啦下船啦!”依然是那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大嗓门水手,他以反方向的形态摇晃着小旗子,而旅人们则是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装准备下船去。
最先走下去的是睡大通铺的小商人们还有想要出来闯荡见见世面的年轻旅者,前者的货物存放在水手层的货舱那里,多是用有硬木支撑的大型背囊装载,而后者就仅有自己的随身装备。
他们步行踏上了栈桥,而早已准备好的下级水手们也在这时牵引着各种牲畜从下方走上来,交给等候在原地的马贩子或者带马出行的人们。
这样的人并不多,牛马一共加起来其实也不过十五左右。
行走的过程当中新鲜的马粪和牛粪落在了甲板上,负责清洗的小水手们望着这一幕拿着拖把与水桶显得有些愁眉苦脸。
亲手从大副手中接过了小独角兽和两匹马的亨利与米拉,将携带的装备都放在了马背上。简短告别过后拉着缰绳开始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到达小镇以后一副佣兵打扮并且将橙色佣兵牌挂在腰上的二人,尽管没有着甲佩剑依然引来了许多的瞩目。
不过更多的人眼神还是放在穿着华丽贵族马衣的小独角兽身上,这耀眼的一幕加上橙牌佣兵的等级,很多人立刻得出了二人是在为贵族护送马驹的事实,内心里自顾自地做出了结论,不会试图找他们的麻烦。
人心这种东西,掌握了正确的方法操作起来还真是无比简单。
相比起别人口中的说辞,人类总是更容易相信自己推论出来的“事实”。因而按照玛格丽特的计划叶隐于林,用更加华贵的摆在明面上的高调展示,无需细说,大部分人却也就“明白了事实”是如何。
不需要编造一个无可破解的完美谎言,话说得多了,反而容易露馅。只字未提沉默寡言,只是通过这些细节来提供暗示,其余的任君想象,人们往往会得出显而易见的结论不说,还总是会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疑。
如此对于人性的深刻掌握,作为同龄人的米拉在对玛格丽特感到佩服的同时,也有点庆幸自己并非生于贵族家庭。
无知很多时候是福分,太过于了解人类了,要再去相信谁人,再去与谁人亲近,也就更加困难了。
玛格丽特是如此,自己的老师。
也并非例外。
当初与自己相遇之前,他之所以会独自一人旅行的理由,随着各方面知识的累积增加,她逐渐地可以理解得来。
洛安少女望着前方的亨利,盛夏时节只穿着东海岸这边流行的宽松衬衣与轻薄马甲的贤者走在前方。收在鞘里的克莱默尔被麻布层层包裹横着带在了马鞍上,米拉的长剑亦是如此。同样的还有折叠起来的布里艮地式板甲衣,以及书籍、衣物、还有一些其它杂七杂八的随身用品。
装备并不算多,因为商船的载重空间是有限的。如旅行用品等价值并不过高的物品,带上船的运费都要高于在本地购买新的了,再考虑到气候的差异,他们也就没有在帕尔尼拉那边买上一整个满满当当的大包裹,而是轻装上阵。
女孩注意得到,随着北上,贤者愈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即便是以他的标准而言,说话的次数也少得有些令人在意。
他人口中的说辞和一直以来的接触,米拉多多少少可以猜得出来苏奥米尔这个地方对亨利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但二人的关系一向都是如此,无需多言,他觉得有必要的话就会告诉自己。
这并非那种心怀芥蒂仍有距离的感觉,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关系。
“踏——”亨利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己这位弟子的眼神,但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忽然停在了栈道的中央,抬头瞥向横梁上的一块彩绘盾牌。
周围其他的行人走过的时候频频侧目看向小独角兽,米拉也停了下来,抬头往上看去。
“拉曼新历1338年,遵吾皇希格苏蒙德·沃茨诺里昂·塞克西尤图一世之名,为与苏奥米尔修好而建此栈桥。愿两国友谊长存,正如黑——”米拉皱了皱眉:“被挖掉了?”她这样说道,已有两百年之久的木盾牌上面地平线蓝的皇家底色褪成了天蓝,上方铃兰与雏菊的图案也已经模糊不清,而下面用刚正的拉曼正体字书写的文字,在友谊长存这句话以下的部分就变成了纯粹的木头。
尽管七歪八扭,但从痕迹上看来显然是谁人用木凿子给直接划掉,而非时间长远自然剥落下来的。只是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也没有被人替换掉或是重新修补,这令她感觉有些疑惑。
亨利的视线停留在了皇帝的名字上面。
如今已经极少被人使用的拉曼正体,曾经是皇室与大贵族书文的标准字样。所有的帕德罗西贵族年青男子都必须学习这种正体的书写,而如今更为流行有着优雅美感的拉曼花体字,在过去则是贵族女性所使用的文字。
正体文书正如它的称呼一样,刚硬而又方正充满一股男子的魄力。可相较起这好看的文字本身,理应鎏金的表面却是黯淡又斑驳,显然自从两百年前某人在这里凿去了那些文字开始,就没有人再打理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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