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已迈入初夏,可这里毕竟属于西北地区,阳光并不如南方那般炽烈,照在人身上反而格外的暖和舒适。
此时,一道身影缓缓地出现在大路尽头。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里就是凉州了?和诗里描述的不太一样啊。”缘行立足打量着面前的大城,口中喃喃自语。而伏在他背上的洪清瑶被一件袈裟围着,早舒服地睡了过去,只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头顶反着光。
扼守丝绸之路,威震河西走廊的凉州,尽管早没有了唐朝时那般繁荣热闹,但是大雍立国不到十年,北方蒙古人仍有蠢蠢欲动之态,此地的军事地位住,干什么的?”果然,边关重镇的防卫就是严密,还没走到城门,便有几名守卫快步走上前来讯问。
“阿弥陀佛,贫僧乃路过的僧人。”缘行合十一礼,接着路引取了出来。
打头的小头头没发现什么问题,点点头便打算离开。
缘行又重新将路引收了起来,靳元正不愧是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物,早早为他专门准备了两份路引,一份属于伪装的书生身份,另一份则为僧人的路引,上面记载的信息竟然全是真的。而此刻他怀中甚至还揣着一份比当初受戒时师父发下的起朝这边走来。
“小徒弟风寒尚未大好,贫僧只得背着……”缘行面上笑容未变,说着还反手颠了颠后辈的小人儿。
“师、师父……”闷闷地声音传了出来。洪清瑶在梦中被惊醒,在袈裟中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的士兵。
“真是个小和尚。”几个士兵相视一眼,皆是放松了警惕,挥手让缘行离开了。那些武者闻言也纷纷散了,懒洋洋地回到则原先的位置,继续晒太阳或打盹。
缘行慢悠悠地从他们身旁路过,终于走进了这座“四凉古都,河西都会”,也是当年鸠摩罗什学文传道、滞留了十七年之久的地方。
到了城里,缘行没有着急去接头地点,而是找了间小客栈住下。
中午简单吃了些东西,他本打算出门探探情况,可能是路上睡足了,洪清瑶这时却怎也不肯乖乖睡午觉了。
虽然之前以腹语术蒙混过关,但小姑娘身上的特征太过明显,缘行实不敢带着他冒险。
既然睡不着,只能开始内功教学。
可缘行才找了个椅子坐定,便惊恐地发现小姑娘已在床上盘膝跌坐,还有模有样的将双手合在一起,朝他拜了一下。
他可从未教过这些,只不过是剃个头便无师自通了吗?这丫头竟然是天生佛子?
于是,我们的缘行法师紧紧盯着此时一脸庄严肃穆的小沙弥,思维不自觉地陷入短暂混乱中,恩,他完全忘记了“一”个词,“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和“环境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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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小姑娘已经睡下,缘行合十跪于地上,低声念诵了十遍心经。
尽管能用“开戒”“已舍杀戒”为自己开脱,可终究是因他路痴才致使洪清瑶陷入危机,从而葬送了一条鲜活性命。当日承诺为那条鱼诵念四十九天的经文,这可万万马虎不得。
他清楚念经是消除不了自身罪业的,只是希望那条鱼能够得到超生,顺利获得好的投胎机会。
至于自己,若有果报受着便是。
夜色微凉,缘行诵经结束后站起了身,直望着窗外明月。相比持戒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状态,舍戒后在行事上不免有失格之处,欲念也较之过去旺盛。
他这才明白,戒律是约束,但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呢?
回忆了近日的种种,满怀惆怅,良久才又恢复了些精神,看了看天色,一个纵身飞跃出了客栈,躲避着巡城的兵丁,朝着远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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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安排洪清瑶吃了顿丰盛的早饭,缘行便抱着她直往城南一家成衣铺子而去。
一番暗语交流,又掏出信物后,他被伙计引着到了后院。
“缘行大师,好久不见。”院中正有得到消息的人在等活,那人三十许年纪,看着很面熟。
应该是在靳元正船上见过的某位管事。缘行这才稍稍放下戒备心,在那管事一脸见鬼的目光中,放下怀中抱着的光头小姑娘。
“贫僧已完成许诺,将人平安带到了。”他淡淡地说道。
管事揪着胡子,半晌才勉强道:“大师辛苦了。”向身旁使了个眼色,便有一名壮硕妇人上前要领着洪清瑶离开。
后者似是明白了什么,手中紧紧拽着缘行的袍子,怎也不愿松开。那妇人不敢强拉,只能无措地看着管事与缘行。
朝夕相处一个多月,怎会没点感情?但这姑娘毕竟是人家的孩子,他一个天涯过客,聚散离别见得多了,虽然心中也有些不舍,此时也只得狠下心来,重新将孩子抱起,直接塞到妇人怀中。
“小的临行前敝主人曾有交待要多留大师些时日,说有重要事情与您分说。”管事在旁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如今主人因事耽搁几天,料想近日便到,您看……”
一直在妇人怀中奋力挣扎的洪清瑶闻言突然不动了,直愣愣地盯向缘行。
“这……”后者皱眉,他是真不想再搭理那条老狐狸。只是距离三个月的期限只有不到十天了。在这西北之地,他还真没地方可去。
在转头看见小姑娘投来那近乎哀求的目光,犹豫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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