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各种法术之事,还是了解得太少。”
裴楚听完了猪道人的讲解,心中思量了一阵。
他的道术多为辅助,于他而言个人实力渐强,一些个旁门左道之术,倒也不惧。
只是自身能够抗衡是一回事,但了解又是一回事。
“小道士,你是想查出这童子画的幕后之人?”猪道人说完了养鬼术,又朝着裴楚问道。
裴楚点点头,“以画像施展术法,盗取人家财,我总觉不太寻常。”
裴楚隐约觉得,此事后面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裴楚从禁妖司总旗庞元生口中探听到一些北地风云变幻,有妖人趁着天灾,兴风作乱,搅得各州不得平静。
越州虽偏远,但也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那祝公子到杨浦县就掀起过一回,只是被裴楚解救了水鬼城隍,未能达到目的,但即便如此,也造成了诸多死伤。
以小鬼偷窃大户的钱财也就罢了,还盗取米粮,这背后之事可就不一般。
再加上多听闻将乐郡今年天时不佳,裴楚细细琢磨之下,隐约觉得可能里面或又是有妖人作乱。
钱财米粮源源不断地从各个大户家中偷窃,这可不是什么大盗干一票就走,而是有点积少成多的意味在里面。
猪道人自不知裴楚心中想法,只是听裴楚想要寻觅起这幅画后面的主人,当下便道:“这也简单,这画是个媒介,能让幽魂鬼魅穿梭其中,一端在你手,另一端定然是在这画主人手里。你目能通幽,待到夜间,将这画置身于旷野之中,当能看到牵绊勾连。”
是夜。
裴楚在荒野之中将这“五子登科”画展开,以“目知鬼神”的道术,果然看到了这画后面,似有一条淡如发丝的细线牵引到了虚空,苍苍茫茫,不知延伸多远。
这等奇异法术,以画充作媒介,两地牵绊不知多远。
之后几日,裴楚一行人又经过了几个市井城镇,闻听有大户失窃钱财米粮,便循着消息找去,又翻出了一些“童子报桃献礼”“多子多财”之类的画像。
一如“五子登科”童子画像一般,背后都有常人不可见的细线延伸到远处。
裴楚和陈素、猪道人便在夜晚确定这些画像所牵连的方向,白日赶路,一连又走了数天,来到了一处名为清源县的地界。
这一路已然不太好走,赤日炎炎似火,沿途禾稻枯焦,所见多有干旱。
一些田野抛荒,小的溪流干涸,道路两侧的树木作枯焦之色,一些水井荷塘,存的也是泥泞之浆。
一些个山中幽泉和还有清水的水井,是排着长龙的队伍在等着打水。
“这地方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小道士,要不我们还是换个方向,再往越江去如何?这将乐郡内着实磨人。”
漫漫的黄土道上,猪道人喘着粗气,叫苦不迭地呼喊了起来。
猪道人所化的是皮毛油亮的大白猪,但这几天下来,沾染了诸多尘土,看着已经比起一些泥塘了打滚的家猪野猪不遑多让。
裴楚和陈素脸上也多染了尘土,即便他有手帕化云之法,也不过是聊以遮阴,呼风之术,起。
“惊扰老丈了,这是我童儿坐骑。”裴楚朝那苍头老者行了一礼。
那苍头老者看了看猪道人,面色微微变了变,眼见大白猪并没有什么冲撞,心下稍安,又看了看裴楚,问道:“道长莫非是有术法在身?”
“只是途经贵县,看看榜文。”
自离了杨浦县杭家集之后,裴楚沿途虽然经过郡城县城,但少有入城,多数都是在周边村镇。
之前庞元生曾在辟北县帮他看过,他并未被通缉,不过裴楚到底嫌麻烦,还是少有入城。
“这几日我县中多来了僧道山人,道长既然来了,不放就好好看看。”那老者听完也不以为意,只是指着身后的榜文说道。
“多谢老丈。”
裴楚点点头,仰头端详起了城门口的榜文
第一张榜文是一张告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的画像,浓眉大眼,虬髯狰狞。
画像旁书有文字:缉拿反贼张万夫,聚强人打破诸多州县,杀官吏士绅无数,性极凶残,经有司探查贼入扬、越两州,凡有拿得此人者,赴州郡告报,给赏五千贯,如隐匿知情不报者,与犯人同罪。
而后是外貌描述,贼高九尺,虬髯狞恶,善使大斧。最后落款是元靖五年七月。
“咦,哥哥,这个是……”
陈素看得榜文上的画像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裴楚连忙制止,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说。
陈素登时噤声,她已经能够认得不少文字,半猜半蒙大概也看懂了这张通缉告示榜文。
“张万夫。”
裴楚再度抬头看向画像上之人,心中默然念了一句,而后又转而望向第二张榜文,从头念过去:
“清源县县令蔺成仁,为祈祷事。本县天时亢旱,泉水焦枯,田业抛荒。见今祈祷,无法感通。为此榜示:四方过往,不论仕宦军民,行商坐贾、云游僧道、居士山人,不拘何等,能说法降雨,救济生民者,揭榜前来,本县待以师礼。降雨之日,本县见敛就一千贯在库,即时酬谢,决不轻慢。右榜谕众知悉。”
“这榜文……还真是求雨!”裴楚看完心中无声叹息,“看来禁妖司不止是北越州无力,这南面的州郡应该也是没有几个人了。官府已然束手无策,开始朝各方游走的僧道巫觋之流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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