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不靖,多有匪患。
松抚山,山势离奇,不傍不依。
三面都被流经此处的河水包围住,只有那面一侧与其他处连着,可也是乱石嶙峋,绝壁夹峙。
这等地方,自古就是各路强人千寻万找的好去处。
不知何时起,松抚山中有贼人呼啸聚集,修城建寨,成了远近数十里都知道的一股山匪势力。
此刻,在一处还算整齐的木屋前,三四个喽啰蹑手蹑脚地溜到了屋外的墙根,一个个虽然捂着嘴,不发出声音,可眼里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
山寨里的大当家这次下山,绑了曾经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这一回到山里,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房,这马上可就要上演一出大戏了。
屋内。
木桌前,一条狮鼻阔口颇为雄壮的汉子,闷闷地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又斜着眼看了看墙角。
墙角处,一个女子缩着身站立,虽是农家女打扮,也有几分颜色,只是手里握着一根银钗对着脖颈,神色尽是冷意。
“守一女,你又何必如此。”
雄壮的汉子皱着眉,似乎心有忿忿,“我虽落草做了贼,可心内着实爱慕于你。掳你来山里,只愿和你双宿双栖,你便是要夫妇之礼,我也依得。”
女子默不作声,依旧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壮汉。
昔年她也曾认得对方,是个十里八乡都有名声的,亦有人到家中说媒谈起,只是后来不知怎地,这人犯了官司命案,成了打家劫舍的贼寇。
两口水酒下肚,壮汉面色微红,似乎有了几分酒意,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宛如火烧。
女子看壮汉的动作,身体微微一颤,眼角掠过一丝决然,手里的银钗对着白皙的脖子径直刺了下去。
啪地一声,这时那壮汉眼明手快,蓦地一个箭步,拍打掉了女子手里的银钗。
看着女子脖颈上的伤痕,壮汉又怒又气,“我若要用强,你一根木钗又能顶甚事?何必硬要伤了自己。”
砰地一声,这雄壮的汉子回身一脚踹翻了木桌,酒菜洒了一地,气吼吼摔门离去。
“大当家,恁地温柔了。”
“这娘们不从你,兄弟们这就去宰了她的父母兄弟为你出气……”
门外几个扒墙根的喽啰喊了起来。
“滚!”
一阵拳jiǎo_jiāo加,伴着喽啰哭喊的声音响起。
……
流水环山。
山道上。
一匹大黑马伴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出现。
呜咽之声响起。
一头正在路边啃食着一块大骨的野狗,骤然汗毛林立,顾不得面前的美味,拔腿一溜烟的就远远逃离。
“看到了吧。”
裴楚脚步停了下来,指着远远就躲开跑入林中的野狗,转头望向后面的陈素。
“把‘虎豹避符’画在白绢,系在你的右手,我们在山里行走什么猛兽精怪毒虫都会退避。你看我们这一路走来,基本上见不到半点野兽。如果是在走山路,这个千万不能忘。”
说到这里,裴楚又微微一顿,“这些都是梦里神仙教我的。”
“嗯。”小姑娘现在已经换了个装扮,双丫髻扎成了一个发髻,穿着一身长衣,一幅童子打扮。
坐在马背上,她自然也看到了那野狗远遁的情形,有些不情不愿道,“那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学?”
裴楚回身看向陈素,看对方微微噘着嘴,不由笑了起来,“你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能学什么东西。先认字,那个什么,三字经背来我听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贵以专……”
清脆的声音立时响起。
“然后呢?就记得这点。”裴楚牵着马随口问了句。
“不是,是哥哥就教到这里。”
“呃……好吧。”裴楚微微有些尴尬,“那换个其他的。”
“云对雨,雪对风,花对树,鸟对虫。山青对水秀,柳绿对桃红……”
“又没了?”
“嗯。”
“再换。”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夫天地者,光阴之逆旅,时间者,百代者过客,人生若梦,为欢几何……”
“啊喔呃,咦唔吁……”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裴楚看着幽幽的山道,耳边听着胡乱的背书声,倒也不觉得冷清寂寞。
这一路上,裴楚有想试过将他学会的道术教给陈素,可惜,对方连字都不认识,一切都得重头开始。
裴楚手头又没教材,只是东拉西扯地回忆一些曾经读过背的内容,也没什么章程,一路想到什么教什么。
陈素的记忆力好,很多东西基本上裴楚说了就忘,但她却能够记得住。
骑在马上背了一会儿书,陈素似乎有些累了,停下来看向远处,朝裴楚问道:“哥哥,还要多久到辟北县?”
“快了,大概就这一两天。”
裴楚转过头看向路边不远的河流,这河名为浮云溪,同浦水一样,是越江的三大水脉源头之一。
顺着这条浮云溪,一路南行就能辟北县县府。
两人离开了杨浦县已经有一个月,一路脚程不算快,裴楚的打算是先在越州境内走走看看。
越州多山多水,他手头有一幅越州境内州县的大致舆图,大致方向还是不会错。
这一月里,他有“法驱虎豹”的这门道术在身,走山路野兽蛇虫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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