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旗亭画壁,所谓文斗,是坊市独有的一个泄压措施。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这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铁的事实。凡夫俗子的市场都免不了打架斗殴,性子了起来:“这个妞花名小楼,刚刚陪我喝酒的时候,我曾送了一幅嵌名联与她……”
“哦?”状元郎没想到这个粗坯妖修居然还有这么风雅的一面,问金发碧眼的软妹子:“明月奴上人赐你的嵌名联是什么?说来听听。”
“官人,上人赐予奴的嵌名联是这样的——吹彻玉笙寒,休去倚栏,絮絮说东风昨夜;生愁金漏转,偶来听雨,匆匆又深巷明朝。”金丝猫多少也有些惭愧,恩客对她很上道,她却跑过来勾搭帅哥,想想实在有些不大地道。
常凯申顿时石化。
“傻眼了吧?”明月奴兴奋的搬起酒壶,连干两杯玉堂春,狂呼痛快:“这是一幅集句联,表面上看,不见嵌名,实则明隐暗嵌。上联化用小楼吹彻玉笙寒、小楼昨夜又东风两首词牌,下联化用小楼昨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一诗,皆隐去小楼二字——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读过这三首……”
“读过读过……”祈典和宗珩脸色怪怪的,这三首小楼诗词……不都是大师兄的作品吗?
“哇哦!原来你们也读过这几首近人之作啊?不错不错!这个诗词作者龙傲天真是不得了!我跟你们说,这次我闭关冲击金丹二重之所以能破槛成功,也是靠他一部游戏之作给了我灵感!”
“哪一部游戏之作?”邪月紧张的不得了,妈的,终于等到了,自打炼气、元婴、分神分别因为法克油突破瓶颈之后,终于有个金丹冒出来了,只是这个金丹不是摩诃无量宫的。
“前年刚出的足本绣像还珠格格。”黑山老妖忍不住发噱:“里面虚构架空了一个王朝,写一帮痴男怨女的故事,文学水平跟他之前太监的红楼梦简直没法比!里面有个男的跟个妞在马背上谈情说爱,男的说你的爱不可能比我多,我已经满了!女的说你满了,我就漫出来了!我当时破槛没头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忆到这段对话,一下迸发了灵感!”
常凯申听得一脸黑线,小楼很乖巧的拿出香帕帮他抹掉额头上的汗珠。
“要说这个还珠格格,情节荒谬尼玛简直离谱的一塌糊涂,当初要不是看里面出现的诗词,比如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江南江北寥花红,都是离人眼中血之类,实在让人爱不释手,我真未必看的下去,谁能想到居然因此得福了!”
祈典和宗珩听得直翻白眼,心想干你娘的车巴,回去之后无论如何得问大师兄把这本还珠格格要到手。
“好啦,不扯龙傲天了。”明月奴对状元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今天咱俩在欢场初次见面,我赛诗也只求个应景,你跟我一样,帮这儿的妓家也来首嵌名联就得——怎么样?这要求不高吧?”
“就这个好了……”象头人指着宗珩身边的妞问道:“女菩萨,你的花名叫什么?”
“奴奴的艺名唤作跳舞。”这个妹子身材高挑,颊边有两朵胭脂似的高原红,看裙底的花纹长尾应该是个原形为胭脂虎的女妖修。
“来吧,俊友!”
“好办。”常凯申冷冷说道:“细雨层头赤鲤跳;白云堂前春解舞。上联摘江南绝句,下联出自临江仙。句尾嵌名,都是龙傲天的作品。”
“你可以啊!”明月奴大为惊讶:“白云堂前春解舞是红楼梦里的吧?你连那本太监书也看过!”
看到常凯申老神在在的样子,象头人顿时不服气了,凶暴绝伦的大眼睛瞪的溜圆,赌气也似一指邪月身边的妞:“你叫什么?”
“奴奴花名月关。”
“我寄愁心与明月,引得春风度玉关。句尾嵌名。”不等他发话,常凯申就直接给出了嵌名联。不消说,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昌浚恭送左公西行甘棠也被他改头换面在这个时空剽窃过了。
“再来!你,你叫什么?”
“奴奴花名神机。”
“下笔如有神,更能消几番风雨;万里赴戎机,收拾起大地山河。中间嵌名,引得什么诗不用我说了吧?还是龙傲天的。”
“我擦!多么堂堂正正的励志联,你居然赠给一个妓女,这这这简直是亡国之音!”明月奴抓狂了,鼻管儿呼哧呼哧喘气,回头在雅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四个妓家都已经消耗殆尽,干脆把跑堂的妹子也抓了差:“你叫什么?”
“吾乃摩诃无量宫修士灵明是也!”没想到这个跑堂姐姐是灵字辈的同门哩。
“编!我他妈的不相信,你还能拿龙傲天的诗词给我编出嵌名联!”
“你输了。”状元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灵药应未偷,看碧海青天,夜夜此心何所寄;明月几时有,怕琼楼玉宇,依依高处不胜寒。句首嵌名。”
“龙傲天的诗词我都读过,什么时候有过下联这首明月几时有?”明月奴如释重负,一脸哈哈,你偷鸡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因为小衲的俗家名号就叫:龙—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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