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菈可以理解艾格感激女王援手故决定为其夺回铁王座的动机,却无法接受他因此就挥师南下来与北境为敌的做法——在她的认知里,世界不应该是这么运转的。
守夜人的职责就是看好长城,对抗异鬼和野人保七国安宁,做除此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是逾矩和胡来。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骑龙北上参与这场活人与死人间史诗般的战争固然高尚且值得颂扬,守夜人理当保证她的安全、配合她的行动,也自然该在事后对她表示感激和尊敬……但归根结底,龙女王也只是在保护七国——这件她认为属于自己的财产罢了。
如果每个人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意愿来行事而非遵从社会分工各司其职,那一切都会乱套的!
守夜人打破中立准则帮女王征服七国,这就是典型轻重不分和我行我素,是个大大的错误!
道理虽如此,不过弥赛菈心里也明白:世上比这出来保护和陪伴,而自己……既懂事又聪明,甚至比大部分成年人都要明事理知进退,却在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天地难容的乱亻仑产物和人神共愤的孽种,莫名其妙就要遭受命运无情的嘲弄和折磨,像条无根的海草一样随波漂流,被抛到一块又一块礁石上拍得浑身都疼?
这是自己在为上辈子的恶行赎罪,还是这世界本就是傻人有傻福?
每当想到这里,弥塞拉都会使劲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并为自己会产生这样混乱愚蠢的念头感到羞愧不已。
她不相信人有上辈子,艾莉亚也不傻,自己和她所遭受的命运不同,区别不过在于:各自双亲有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要求罢了。
但凡自己的父亲(无论是血缘上还是曾经名义上的)和母亲,三人里能有一个稳重成熟些而不是个个孩子气到连她这个真正的孩子都觉得幼稚……或是能有哪个勇士能在关键时刻像艾格照顾艾莉亚那样站出来把自己护在身后,自己都绝没必要遭受那么多的委屈和磨难!
顾影自怜不必太多,较真起来算账,弥塞拉自己也承认:除了被软禁短暂时日并在几番倒手后变换身份来到了临冬城外,她几乎没有遭受过什么刻意的外来虐待,所受影响几乎全在心理层面上:例如被迫与亲近的家人朋友分离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生活,例如隐姓埋名不得不与自己的过去割裂、在自己的来历和童年上说谎……这类不亲身经历绝不知其中滋味,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矫情的内容。
艾格犯了一个错误,但这并不能抹去自己欠他好大一个人情的事实,定在小公主的身前,抱胸深深地沉思起来。
他一点都不怀疑弥赛菈会说谎骗自己,但也压根不相信波顿有本事或者愿意去奇袭最后壁炉城消灭丹妮莉丝——如果一个消息,它既不是谎言但又绝不可能为真相,则它必然处在介于这两者间的某种状态:片面或错误!
弥赛菈以为这是真的,但实际上它是史塔克或波顿家伪造出来的假消息,到底是哪一种呢?
几秒钟后,一股从骨髓里冒出来的寒意猛然在后脑勺的头皮位置冒出,并瞬间沿着后背脊椎向下一直蔓延到腰侧:厉害,妙招!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老剥皮派来谈合作的告密者处理得相当漂亮:不仅快刀斩乱麻、干净利索地一夜间将整队人悉数拿下没半条落网之鱼,还拷问出了他们与恐怖堡汇报情况和报平安等联络的规律和方式。在预测中,等卢斯·波顿发现不对劲再想做出应对之时,自己应该已经迅速搞定对史塔克家的敲打和胁迫,让北境的局势落定,任谁想折腾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但不知是哪一步出了差池,波顿对自己不合作的反击,竟来得如此快速而凌厉凶猛!
最后壁炉城原本是安柏家的城堡,守夜人并没有能从那里飞临冬城外围城营地的信鸦,隔着上百里距离即使易形者也鞭长莫及。艾格不能实时获得来自女王那边的消息——这意味着:北面方向发生的变化他没法第一时间知晓,波顿家的军队此刻很有可能真在南下而来的路上他却浑然不知,但与弥赛菈和临冬城内所有人以为的都截然相反的是:他们绝不是来解临冬之围,而是奔着史塔克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以及打自己脸来的!
“梅芙小姐,如果我说,你这消息来源是卢斯·波顿捏造的伪信,他实际上压根没伤女王半根汗毛,甚至反有可能已经倒戈向丹妮莉丝一方成为了史塔克家的敌人,你会相信吗?”
可想而知,待到波顿家的军队簇拥护送着女王来到此地时,若她看到墙头却还没插上象征坦格利安的三头龙旗,前不久夸海口说“在临冬城恭候女王御驾”的自己依然在两道花岗岩城墙之外喝着西北风……那不仅自己在女王眼中精明强干无所不能的形象会大打折扣,连带城内艾莉亚一家老小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都将再难得到保障!
“哎呀,大人,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弥赛菈万万没想到艾格会是如此反应,焦躁得连双臂都挥舞起来:“我相信守夜人的战斗力很强,但你绝不是整个北境的对手,看在七神的份上,求你赶紧想办法脱身吧,别让我这趟偷跑出来白费力气!”
艾格摇摇头,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反应确实像极了穷途末路却还不信邪地打算孤注一掷赌一把的亡命徒,深呼吸几下理顺了思绪后,半蹲下身来正对小公主,一手放到了女孩又窄又薄的肩膀上,认真而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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