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非低沉的声音在会议室回响:“那么,笑总能否给出一个让众人接受的理由呢?”
理由?
笑妄生笑了。他往后一靠,十分潇洒,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仿佛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种问题十分没有水准。“我做事,高兴就做,不高兴就不做。需要理由吗?”
他说。
众人哗然。
陆明远冷静地端坐在后面,手里还捧着笔记本做会议记要。心里已经扶起了额。这个人,明明可以把小道消息抛出来。中正欺瞒在前,他们受害在后,这当然是十分正当的理由。事情调查落实后,别说项目取消,中正的违约金也得出很大一笔。他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
原非有些遗憾:“这件事,我以为不能单凭笑总一人决定。”
“那你觉得,谁可以帮我决定。”笑妄生哈哈大笑,“你吗?原总,我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请你对我的提议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但并不影响他的威慑力。如今他就算微笑起来,也并不让人觉得他在微笑。笑妄生起身,走过去,俯身拍拍原非的肩膀。
谁也没听到他这句话。
“看看手里的牌,再想想我的话吧。想跟我玩可以,我是怕有人玩不起。”
他按了按原非肩头,看上去十分亲和善良,夸张地抛了个媚眼:“回见。”
说着,也不管在场众人是什么表情和议论,干脆利落地就走了。
“原总!”张砚池大叫,“你看看他。每次开会都这个模样。他以为这里是哪里,是他家还是他男人的卧室。长这幅模样就该知道自己的斤两。以为谁都像别人一样让着他吗?”
张砚池激动不已,唾沫星子都快喷了出来。笑妄生向来喜欢拿他在外面的弱点去威胁他,人在的时候他不敢多吱声,人走了他胸膛就挺起来了。
这幅模样?花哨的模样吗。原非横了他一眼:“张老板。我希望你注意你的措词。”
张砚池一愣。他还骂错了?周围人把他一拉,低声道:“你把原总的会议室形容成笑总男人的卧房,恐怕有点不合适吧。”
“……啊。”张砚池瞬间汗都出来了,他一时激动,就把外面的江湖痞气给带了出来,这会别说别人提醒,光他自己反应过来,都觉得不对。立马赔笑,“这,对不住。我不是那意思。原总,你看我这张嘴……”
“好了。”原非似笑非笑,“毕竟我也追求过笑总一段时间,这么光明正大的事,想来张老板也知道。就算拿来开玩笑,我也不介意。”
哎,这还真不是。张砚池秃了的半个脑袋上光溜溜汗岑岑,想解释又讷于口。倒是原非点了点桌子,把大家的注意力从男人的卧房上面拉了回来。
“各位。笑总的决定呢,肯定是不成立的。”
底下纷纷应和,不错不错。这活哪能说不干就不干。还讲不讲道理。
原非满意地看着下面人连连点头,话头一转,抛了个但是。
“但是。如果得不到他的配合。我们这事也难办。”他说,“不如这样。取个折中的办法。工程暂停三天。这三天内,我呢,会和笑总进行协商。想必中间肯定有误会。到时候不论结果如何,肯定正常开工,决不会让大家的利益受损。”
有人道:“为什么不换一个合作商?”
“这当然也是一个方法。但毕竟不是最妥善的办法,不是吗?”原非看了眼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长着一双三角眼。“今天在这里开会的事,除了在座各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期望是,不论我们内部如何商议,没有正式的文件公诸于众之前,还是不要让社会上的闲暇人士c,ao心。”
“我相信,大家都不会外泄这次会议内容的,是吗?”
底下无人相答。
原非笑笑,又说:“如果因为这事外泄,导致各位利益受损……”
多大仇,也不用他说了。在场参会的人彼此都认识。谁捅出去的篓子,一查即知。这个后果,想必是没人想去承担的。这可不是意味着仅仅这次信用与利益的缺失,而是往后在云城各业,他就不用谋活路了。
在回去的路上休息时,陆明远开着车,从后视镜中看了眼笑妄生,见对方只是闭目养神没有睡着。就问他:“笑总!你为什么不把事实说出来。”
“事实?”笑妄生反问,“什么叫事实。你有证据吗?”
“我……”陆明远一时语塞。
“拿不出证据,就叫小道消息,也叫信口雌黄。他还没有错,你也没有对。”笑妄生闭着眼,低声说,又问,“你知道顺藤摸瓜这个词语是哪里来的。”
陆明远:“……”不是成语吗?
笑妄生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睁开的眼底像是霜冻的十月:“就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所谓一计不成自然能再生一计。有人成心算计,那么一桩桩事找上门来,就很麻烦。
如果顺着这条线,说不定能扯出幕后黑手,一并处理。会放出消息的人,也有可能是故意挑拨他和中正的关系。一个沉不住气单方面毁约,业内信用降低不说,该收笼的资金也收不回来,还结了一堆仇家。实在是百害无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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