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里面,是侯水的声音。
李闻没有见过侯水和潘立春,但是水鬼假扮这对夫妻的时候,也在尽量模仿他们说话。所以李水能认出这个声音来。
钱院长显然也听出来了,起初的时候他有点惊慌,但是很快变得兴奋起来了:“他是不是来感谢咱们的?”
李闻愣了,有点惊叹于钱院长的脑回路:“你这想法有依据吗?”
钱院长说:“咱们治好了泥猴,又帮着找了孤儿院。他们做父母的,不应该很感激吗?”
李闻想了想,觉得按照常理,倒也没错。但是这两只鬼,明显不按套路出牌。而且听他的声音语气,也不像是感激。
这时候,收音机里面又传来侯水冷冷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敢说话?只敢躲在背后嚼舌根?”
钱院长总算明白过来了,对方是来寻仇的,不是来道谢的。
他叹了口气,对李闻说:“我就说你劝泥猴那番话太狠了吧?什么永远见不到父母了,什么得到就等着失去。现在好了,家长找上门来了。”
李闻叹了口气:“这俩人不知好歹啊,就欠让我拍两下。”
钱院长连忙说:“你可别再说了,你是怕他们不够怒吗?”
李闻指了指收音机:“怕什么?他明显听不到咱们说话。”
钱院长摆了摆手:“不管了,先回去再说。这蛮荒野地黑灯瞎火的,我心里不踏实。”
钱院长使劲踩了一脚油门,然后面包车一晃。熄火了。
钱院长气的捶了一下方向盘。
李闻连忙拦住他:“小心点,回头方向盘掉了。”
钱院长开始打火,但是怎么也打不着。
收音机里面一直断断续续,传来侯水和潘立春的声音。他们两个时而咒骂,时而哭诉。
李闻听了一会,渐渐的明白了。
侯水和潘立春死了以后,果然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是他们能时不时听到泥猴的声音。当泥猴哭着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是能感觉到的。
泥猴的声音时大时小,时远时近。他们就凭着这距离的远近,与模模糊糊的方向,摸索着往家乡走。
结果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李闻的那一番话。
或许是因为李闻的话说到了泥猴内心深处,或者因为这话是在他们两个坟前说的。总之,这夫妻两个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听到李闻教唆泥猴,不要再想着见他们,就当他们消失了,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紧接着,泥猴信听了李闻的话,放弃了再见到父母的愿望。
那一瞬间,侯水和潘立春感觉他们和泥猴之间的一根线断掉了。
虽然泥猴思念他们的时候,他们依然有感应。但是这种感应,不足以指路,也不足以让他们找到家乡了。
这两个人绝望的在路边徘徊,恰好遇见了刚刚烧纸回来的面包车。
赵奶奶和泥猴,本来就是给这两人招魂来的,所以他们马上感应到了,迅速的跟了上来。
等跟上之后才发现,他们无法见到泥猴。
李闻之前的那番话,让泥猴的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夫妻两个与泥猴缘分已尽。他们每次走到泥猴身边的时候,都会失去他的位置。
他们远远的感应到儿子,于是走过来,儿子却消失了。他们只好后退,远离,确定方位。兴冲冲的走近,再消失。
永远能感觉到他,永远得不到他。
他们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中,沮丧变成了恨意,因此他们决定报复李闻。
钱院长听到这里,面色惨白:“坏了,坏了,被鬼缠上了。”
李闻摆了摆手:“别慌。他真有本事,早出来害我们了。还用得着躲起来装神弄鬼?”
钱院长指了指收音机:“很明显,他们不知道水鬼的事,你跟他们解释一下。”
李闻很无奈:“我倒是想解释,这是收音机,不是电话。我听得见他,他听不见我,我怎么解释?”
钱院长把手机掏出来:“水鬼曾经用侯水的老人机给我打过电话,这是他的号码,你试试。”
李闻回拨过去,依然是无人接听。
这时候面包车趴在路边动弹不得,赵奶奶和泥猴在后座上呼呼大睡。钱院长和李闻愁眉苦脸。
忽然,李闻心中一动,说道:“侯水说话之前,收音机里面好像在播一档节目。如果拨打这节目的热线电话,是不是可以联系到他?”
钱院长纳闷的问:“他们在电台?”
李闻说:“未必在那里。不过他既然用收音机联系我们,我们也许就必须用同样的方式,才能联系到他们。鬼这东西,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模式。”
钱院长有点犹豫:“那试试吧。这节目好像叫背靠背,心贴心。”
李闻在网上搜了一下,搜出来一个热线电话,然后拨过去了。
一阵兹兹啦啦的噪音之后,里面传来了侯水的声音:“我是出车祸死的,你们的车也别动了,不安全。”
李闻微微一愣,捂住电话对钱院长说:“他就在附近,他知道我们的车坏了。”
钱院长点了点头。
李闻问侯水:“你在哪?”
侯水幽幽的说:“等你死了,就能看见我了。”
李闻冷笑了一声,拿出来一面镜子,在这里面来回照。按照以往的经验,镜子当中,可以看见鬼。但是奇怪了,这次怎么也找不到。
侯水冷笑了一声:“我做了一辈子瞎子。人家能看见我,我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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