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把他送到了他们家的门口,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发顶:“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上班呢。”
随即转身一言不发的上了楼。
小夏不是他的亲弟弟,是他楼下住着的邻居,比他小五岁,很喜欢粘着他叫他哥,像个孩子一样,可他现在他竟然要让一个孩子为他担心,真的挺好笑的。
楼道里的灯早就就坏了,许一就这么站在黑暗里,抽完了一只烟,像是要生出多大勇气似的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门。
房子是个两居室,进了门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客厅到处是扔的东倒西歪的酒瓶子,浓郁的酒气能熏的人飞升,张兰芝就抱着一个还没有喝完的酒瓶子躺在沙发上,还轻微地打着酣。
许一在玄关脱了鞋,径直地走到了客厅最里面,把窗户大敞开,随后把酒瓶子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从浴室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条新毛巾,放在水龙头下,用手搓了两遍拧干,走回客厅。把张兰芝抱着的酒瓶子拿走,然后用毛巾给她仔细地擦手擦脸。
他很平静地做好这一切,没有抱怒气没有抱怨,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张兰芝醉醺醺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许一,眼里忽然生出了恨意。
一巴掌扇到了许一的脸上,歇斯底里:“你是哪里来的野种,你把我的许一还给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许一用舌头在口腔里顶了顶被巴掌扇的发烫的地方,手上没停,依旧给他擦着:“妈啊,咱们以后戒酒不行吗?咱们不喝了,一喝多了,你连自己儿子都不认得了。”他苦笑:“哪有亲妈老是这么打自己儿子的,所以别喝酒了。”
毛巾被他放在了茶几上。许一弯腰抱起了沙发上的张兰芝。用脚顶开了卧室的门,然后把她放在了床上。那女人嘴里还念叨着:“你不是许一,不是我儿子,你给我滚。”
许一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在张兰芝面前晃了晃问,眼睛亮亮的:“我是谁?我是不是许一啊?”
那女人见到了钱,终于睁开了眼睛露了笑:“你是许一,是我儿子。”
“乖。”许一摸了摸他妈的脸:“明天可不许买酒,喝多了连自己儿子要不认得。”
许一知道把钱给了张兰芝,她就会用钱去买酒。可如果不给她钱,张兰芝就会到处找他,威胁他,不给钱,就跳楼。以前他不信,后来张兰芝闹到了饭店要钱,然后当着他的面从三楼跳了下去。
他真的不敢不给。
唯一让他开心的恐怕就是把钱交到张兰芝手里,那女人醉醺醺地叫他儿子。
许一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出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在巷子口堵着他的那个高个子男人,明明都是同龄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在他还要为生活挣扎的时候,秦越却活的那样体面,他确实说的对,许一很缺钱。
一想这个他就觉得头疼,随手从床头柜上捞了一大本钢琴琴谱。书上的那些旋律他早就烂熟于心,但他还是看的津津有味,一只手还在腿上敲打着,好像空间里就真的有音乐在飘荡着。
半个小时以后,许一拿起了手机,把昨天发的微博删掉,重新编辑了一条:“重新开始。”点击发布。
随后按灭了床头灯,黑暗彻底的笼罩了下来。
第二章
巷子里的人果然来找他了。
当许一被人扔进会员区包厢的时候,秦越正盯着他看。他揉了揉被扭到的手腕,索性就那么稳当地坐到了地毯上。
“你找人跟着我很久了?”
“你要是跟我说话能有对那个弟弟一半的礼貌,我大概会让他们对你好一点。”
许一嗤笑了一下:“你这人可真奇怪,你说要找我帮忙,但你又不说具体是什么。先是在我们家巷子口堵我,现在又是找人把我当成麻袋一样扔进包厢,你让我对你客气,秦越你是有病吧?”
秦越也不恼:“我那天晚上没说,是因为环境不合适。”
“所以,你今天就让别人把我扔在地板上,你就是这么请我的?”
“我不来找你,许一,你是不会去找我的对不对。”秦越看着许一的眼睛。
“对,我是不会去找你的。”好半天他又懊恼的扒了扒头发:“秦越,你们有钱人都那么喜欢卖关子吗?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你倒是先说啊,磨磨蹭蹭的我怎么知道要不要帮。”
秦越对着包厢里的人摆了摆手,那些人点了点头推开门出去了。
“许一,我想求你救救我弟。”秦越明明是在求人,可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只要同意救他,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不是,你弟生病关我什么事啊,你来求我,还不如去求医生。”许一站起来,拍了拍裤腿,打开门准备出去。
“我弟得的是白血病,”许一的脚忽然在门关停住了。
“医生说你的配型合适。”
许一把脚收了回来,又把门关上了,在秦越身边的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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