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灰黑色的,不管天空多么湛蓝,太阳多么闪耀,青草多么碧绿……但哀悼的人是一身黑的,直立的墓碑是灰的,掏空待葬的坑是黑暗的,入土的棺材是深灰色的……一切都是黑白电影的模样。
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心神恍惚的陆小空紧搂着失意痛哭的母亲,迷蒙的思绪仿佛又把他带回了一周前的回忆里。
恐惧、愤怒、迷茫……种种复杂的情绪从回忆中爆发,快要撑爆了他心脏的容量,这几乎让这个二十二岁的大学青年疯狂,他想歇斯底里的咒骂天穹,想暴跳如雷的怒锤大地,他想质问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但他克制住着颤抖的自己,他不想再让自己唯一的亲人痛苦了。母亲曾是他的依靠,如今他也成了母亲唯一的依靠,作为家里目前能称作顶梁柱的唯一的男人,他必须克制,保持理智。
看着被泥土一把一把填平的棺盖,陆小空神色晦暗。他很清楚这几百来斤的棺材里其实除了棺木以外没什么重量,要说里面装了什么,那大概是陆小海的一只手臂所化的骨灰吧……
那一天刚结束了大学青年社团发起的徒步旅行,一众大学生正在徒步返回大学的路上。那天月色静谧,残月高挂,除了过往车辆的喧嚣声,只剩下一群青年男女们的青春讴歌,陆小空和陆小海这对双胞胎兄弟是青年社社团的一对亮眼角色,自然也在队伍之中。
仔细想想,那过分安静的月色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突然间,就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两道流光穿梭在桥下以及天空之上,一会儿又奔走在桥面的公路上,一会儿又踩踏在急行失控的汽车车顶上……轰轰轰……然后汽车撞了又炸了,桥面塌了,大地裂开了,桥下的海水被搅动的乱七八糟。
很快,汽车和人便被淹没在未知的紫色闪光之中,化为灰烬,一时间,到处是鸣笛声、惨叫声,一片混沌,满目疮痍。
在天门大桥完全向内倒塌下来之前,陆小空记得自己最先回过神来,他狂喊着“同学们快跑”,然后拉着一向反应慢他半拍的陆小海奔向桥的尽头。
结果运气不太好,一道锋利的刀光突然间横拉过陆小空的面前,若不是身后的陆小海及时拽住了他,他的脑袋要被削掉一半。
有惊无险过后,兄弟俩继续向前奔跑,他们不敢回头,跑在最前面的他们也不清楚身后现在究竟还有几个同学还活着,无法想象那些逗逼的、讨厌的、可爱的社团同学是否还能在未来在同一间教室里相见,他们只想活着。
终于,两兄弟快到达了彼岸,他们内心狂喜,感觉跑赢了死神。
但他们还是太年轻了,他们忘了计算死神镰刀的距离。
在他们前脚跨入生之彼岸的刹那,他们后脚一空,随后无法维持身体平衡的下坠。
面对此情此景,陆小海本能般的将陆小空甩了出去,想让陆小空活下去,而陆小空也本能的死死拽住哥哥的手,不让对方放开。
最后,陆小空抵达了安全的对岸,但他也死死的抓住陆小海的手,不让陆小海坠落进黑夜里仿佛深渊般的大海。
“你该减肥了,陆小海!”陆小空咬牙大骂,然后无用的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可此时此刻,他附近早已空无一人,所有人都逃难去了,没人会帮助他。
陆小空只觉得那时的陆小海着实气人,这个跟他长了几乎一模一样面容的憨批居然还能在那个紧要关头笑出声来。
这个憨批,不过出生快了他区区十分钟而已,居然总以哥哥自居,明明除了体能出色一点以外,其他什么方面都是我比他强,明明是我照顾他比较多,我才更像哥哥。
“你也该锻炼了。”陆小海最后笑着说了一句。
他刚想伸出另一只手扒住一根断桥上的钢筋,想要爬上来,却突然间被一阵紫色的光芒吞噬。
那一瞬间,陆小空的大脑空白一片,唯一的感觉便是抓住的重量瞬间消失了许多,他颤抖的提起手,手里紧握的,只剩下了那个同样紧握着他的手的烧焦右臂,而陆小海人间蒸发……尸骨无存。
……
葬礼结束后,陆小空安抚着精神稍有混乱的母亲吃下一粒安眠药睡下,然后一个人去了警局,对那天夜里的事做第二次笔录。
作为那场灾难为数不多且还能保持清醒的幸存者之一,陆小空作为当事人被请去做笔录十分正常。
做笔录的是一位中年方脸男人,与上次在医院里做笔录不同,房间里除了做笔录的中年警察外,还有几个穿着特殊制服的男女,他们直勾勾的凝视着陆小空,好像想要挖开他的脑袋,找出他记忆全部的细节。
陆小空像上次那样复述着那天夜里的事,并明确说明了,那天夜里的灾难是由两个异人的战斗所引发的。
而其实那天的灾难并不止是毁了一个天门大桥那么简单,浅川市北山区方圆三百八十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受到了程度不等的破坏,死伤人数至今还未完全确定,在天门大桥的一战不过是那俩异人的战末终结罢了。
“你有看清过那两个异人的面孔吗?”中年警察询问道,目光平静的扫视着陆小空的表情。
陆小空立即认真的点了点头,肯定道:“我见过。”
闻言,中年警察看向了坐在一旁带着灰色鸭舌帽的男人,紧接着灰帽男便开口说道:“小空,方便借你的手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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