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两个人差点哭成一团,更没有任何可能导致不幸死亡的“遗留问题”,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所有浪漫关系,在结束时总是如同他在冰面上的动作,干净又利索。
而胜生勇利——胜生勇利是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他不抽烟也不喝酒,没有任何方面的收藏兴趣,他不喷香水,也不喜欢戴手表,更不用说其他首饰;被训练所挤压的不能更扁的闲暇时间里,他对看电影和打游戏倒是有点兴趣,但是首先,你不能回回都包下一整个电影院给他二十四小时播放他喜欢的电影,那就太没新意了,尤其是以提前庆祝胜生勇利二十五岁生日为题的那次电影马拉松最后发展成了其他不忍直视的“马拉松”;最新的游戏机或者游戏软件也不行,因为最近三年以来新出的各式都还堆在他们家的车库里,包装完好无损的落满了灰尘——自从勇利来到圣彼得堡、住进维克托的家里,尽管训练任务并没有比在日本或者底特律时变得更加繁重,但他不止一次的抱怨说觉得时间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往往上一秒他才刚打开游戏机,维克托也拎着一本封面上印着奇形怪状的东西的小说坐到沙发的另一头上,他们之间隔着至少能坐下两个身材苗条的青少年的距离,为勇利挑选游戏的品味拌着嘴(“我不是害怕,我是真的觉得这个僵尸游戏太反人类了!”),但不知怎么的就越坐越近,直到发展成勇利的后背靠在维克托的胸膛上,维克托的下巴压在勇利的头就会发现自己被丢到了阳台,两位主人翻滚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啃咬撕扯着对方的皮肤,做出很多让马卡钦也替他们觉得赧颜的事儿来。
……所以电影不行。游戏也不行。
——xìng_ài券也不行,这个场合不合适。
他曾经试着在情人节之前把勇利灌醉,再从他嘴里套出他到底喜欢什么的情报,但被灌了烂醉的勇利只是坐在那儿,乖巧的冲维克托喝喝傻笑,脸上还带着草莓般的薄红,好看的不可思议。当维克托柔声细语的问亲爱的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的时候,他呆滞的打了个酒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喜欢维克托。”
“……这个不对,还有没有别的?”维克托问,心想这个答案太敷衍了,难道是喝的还不够多?“有没有什么是你情人节特别想要的?”
勇利盯着他死死的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双手在维克托脸颊上拍了一下,不等维克托叫疼,他又捧住了维克托的脸。
“我想要14年世锦赛俄罗斯冰协出的那个维克托限量手办。”他委屈的说,“我把公寓都翻了个遍了也没找到!”
维克托听了不由得觉得哭笑不得,这种玩具出品商总会送给他一打,他对此不甚在意,随手丢的到处都是,勇利来到圣彼得堡的头三个月,每天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满屋子寻找维克托的周边,而把眼巴巴看着他的真人晾在一边。
——于是情人节前两周的每一天被花在白天和前半夜被训练累个半死、以及后半夜焦头烂额的全网搜索自己的二手塑料小人上面。还要忍受酒醒之后完全没有自觉的胜生勇利的嘲笑:“你现在发展出网瘾是不是年纪大了点儿,维恰?”
维克托八点半离开了体育馆(学生们目送他离去,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是去了一趟音像店,随后又进了一家电子城,路过书店的时候他拼命忍耐着冲进去寻找“表达歉意的一百种办法”这类书籍的冲动,最后……
维克托站在公寓门口,手里抱着一大束长茎玫瑰——999朵,象征他爱勇利至死不渝的心……还是什么的,花店小妹帮他包起来时说的话他并没有认真在听。他从那时一直在想一件事:花粉对胎儿的健康到底有没有影响?
然后他顶着寒风回到自己的公寓,玫瑰花瓣在凛冽的西伯利亚寒潮里掉了一路,他开始诅咒自己为什么不开车,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家住的近,如果开车只要三分钟,而如果步行,他和勇利能享受十五分钟无人打扰的二人时光。
现在他站在门口,一手抱着玫瑰,另一只手却插在风衣兜里,手心微微出汗,连钥匙都被焐热、甚至打湿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胎儿的健康到根本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反正……反正它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唯独这件事情是他绝不会让步的,他心里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想缓和和勇利的关系,不改变这一点的话再昂贵贴心的礼物都没有意义,因而便感到更加的歉疚和彷徨。
不想让勇利伤心难过,但是……也同样不想让他有任何危险。他正处在一个极其容易做出决定,却难免在天平上摇摆的处境中,每一次天平的两头有所倾斜,另一头都像连着他的心,扯的他生疼,而当他想到那个注定不会出世、才只有一个细胞大小就遭到了父亲的放弃、甚至不公正的埋怨的孩子,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又多碎了一点。
他没法不去想它会不会有勇利的眼睛,或者自己的鼻子,勇利的下嘴唇总是干裂出血,它会不会连这一点也像他?
他这样想着,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就好像不打开门,他就仍旧可以只是那个烦恼于不知道送爱人什么礼物才好的男人,普通而且幸福,而一旦打开门,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厄运、灾难和悲切将随之蜂拥而出,将他吞没。
马卡钦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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