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把日用品拿回来了。”魏先祀又滴了一回眼药水,看起来还在伤感呢。管仿说,“这倒是。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啊!”
这时莫名其妙地魏先祀挨了一个耳光。王琶弓愤怒地要扑上来打她,被管得宽推住了,“哎你干嘛呀?”
“你为什么不救她!”王琶弓大声激愤地喊,“你竟然看着她被揭杆者杀了就无动于衷吗!你是揭杆者的j,i,an细吗!”
“污蔑我是j,i,an细吗。”魏先祀用手背贴着脸。手劲怎么这么大。她看着王琶弓,“就因为你的朋友死了。你是不是想要我也陪她去死?见到一群揭杆者,你敢去和他们斗吗?牺牲我又有什么意义。我死了她也死了谁来运日用品?”
“一切为了日用品?”王琶弓自己笑了,不过这个笑是“哭”流派的。“几张毛纸一管牙膏,会席,你还比不上这些个东西!”
“你听清楚了我说的话,不要歪曲我的语义。我死了,会席照样不能活。我说了当时的情况是我到时她已经被揭杆者们打得快死了,趁他们都围着打人时,我跑过去拉了日用品车就逃。这我也冒着风险,万一被追上我就死路一条。不是因为日用品我才放弃救会席的,实在是,救也无益。请你好好思考这两者间的关系。”
魏先祀冷冷地看着她。旁人也都上来劝王琵弓了。王营新说,“是啊琵琶,魏先祀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了……”
“你没跟会席说过几句话吧?她在你心里根本就是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吧?”
王营新被反问得有点惭愧,“是啊,生前没和她好好地交谈我觉得挺对不起同学一场的。可是你看现在都这样了,我们再在这儿说这些也没用了呀。”
“王琵弓,你回自己房间去!”管得宽下了命令,抓着王琶弓将她塞到了房间里。看热闹的华银颜姬敏几个人被她赶散了。“都回自己房间去!”
人走后管仿看魏先祀脸上的红痕,想,得说点什么吧,把手搭在她肩上,“嘿,这事儿吧,都怪那些没教养的野蛮畜生,你也别放在心上……”
“畜生?你说谁?”
魏先祀甩掉了管仿搁在她肩膀上的手。“你是说揭杆者吗?他们是可恶,但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大家都是人,别这么刻薄。”
“揭杆者算什么人啊?白长个人样儿了,什么文化都没有。”
“说别人没有文化,你自己未必有文化到哪里去。”
管仿还没考虑清楚这个立场,魏先祀就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将门关上了。
文化是什么?文化是审美。审美是什么?审美是区分喜欢和不喜欢的。
“睡得不好!”
早上起来,管仿大声抱怨,“我睡得不好!”然后她挨个地去叫醒大家。魏先祀起来后照了照镜子,发现脸上有点肿,昨晚王琶弓那一掌挥得也太重了。她梳洗好下楼,拿自行车时碰到了王琶弓。她又挨了上来,一下子揽住了魏先祀的脖子。“你还想说什么?”
“姐们儿,昨天对不住了,我太兴奋了。”王琵弓手指按着后脑勺,“你很大方不会介意的吧?”
“你……”魏先祀看着她的脸,“你吃狗不理了?”
岳诵改邪归正断了和瘵疽的关系,王琵弓只好另寻货源。魏先祀是听说她最近又开始吃狗不理了,但在管仿的严格查房下这是怎么办到的?
王琵弓脸上长了很多雀斑,脖子上也长了雀斑,像棋子一样移动着。雀斑是会动的。魏先祀吸了一口气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那个就是副作用。雀班会越长越多吗?还是会越移动越多呢?
魏先祀放学后不想回宿舍,把车子停在路边,坐在车后座上看着田野。眼看着太阳彻底落山,魏先祀才回到宿舍里。管仿站在电线杆子旁边问她怎么回来得那么晚。楼层的走廊上站着很多人,好像每个人都出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房间里做作业或者休息的吗?
魏先祀想她们在纳凉。她说,“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意思?五点放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呢?”
魏先祀说不明白到底在气什么。“路上耽搁了,不可以吗?”
“路上能有什么事儿啊。”
管仿表情有点呆滞。魏先祀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就是感到堵得难过。“我在看落日——看风景可以吗?”
“哇哦。”管仿笑了笑,“看风景,多有情调啊。”
魏先祀恨恨地看着地面。她转过头来,用那种目光看管仿,“是啊,这让你觉得不好了吗?你,是什么意思。”
王琶弓对岳诵说,“好像有问题啊。她是不是发脾气了?”
岳诵盯着她的脖子看。“你……好像长出籽虫(注9)来了。”
“是啊,挺多的吧。”王琶弓不以为意地说。岳诵眼珠转了几转还是没说。
魏先祀不知道管仿为什么老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以忍受但是今天不想忍了。“是我看风景惹着你了,还是晚回来惹着你了?”
管仿没说话。
“不要老是高高在上。”魏先祀几乎是咬着牙齿说了这句话。管仿面具般的表情突然一扫而光,眼睛里s,he出了三道——虽然是两只眼睛可确实是三道——亮光,张开嘴巴大叫道,“刚才猪来过啦!”
注(9)籽虫:服用瘵疽(毒品)造成的身体损害的一种,在脸上,身上会长出雀斑一样的黄黑斑。但那其实不是斑,而是一种叫“籽虫”的寄生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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