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突然笑了。
这蠢样。宗像在心里说,收回了手指。周防那张照片没照好,应该是穿的校服,没带领带,衬衣领歪歪扭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宗像能想象出来着吊车尾是怎么哈欠连天地排队,然后不耐烦地站在相机前,没睡醒,所以表情很凶,老师在冒着汗,在旁边叫周防同学笑一个吧,于是周防同学扯出一个蠢爆的笑,最终这画面定格,成为时光的偷渡者,十年后它放在影印机下,最终呈现在宗像礼司面前。
是十四岁时留下的照片啊。宗像看着日期,原来那时的周防是这个模样,像只青涩的,鬃毛还未生长的小狮子。那时的周防该是什么光景?周防唯一的亲人还健在,他只是个普通的(有校园传说体质的)学生,他甚至还没遇到之后的臣子,周防尊这个名字还没和赤之王联系在一起,他的生命崭新茁壮,而且自由。如果能早一些,如果他能在这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宗像啪的合上资料,一些不该出现的语句粘稠在他的神经,翻来覆去地滚动浮现。莫名的挫败感击中了他,他少见地变得焦躁起来——也许淡岛说得对,他工作太久了,是该休息会儿了。
宗像再次揉了揉眉心,站起身,看向窗外的阴沉下来的铅红色天空,云层成堆状蔓延,厚重到能从苍穹跌落。
要下雪了。
在一个理想的空白世界,雪花片从心头倾下,夹在风里纷飞舞动,无边无际的白色蔓延到天涯海角,世界沉默安静,如同沉睡在子宫。宗像偏爱这样的雪天,他喜欢雪花片、喜欢家门前未沾染上脚印的新雪、喜欢世界在空白中沉默的模样,这种沉默包含威严,空白里藏着秩序规则,每当他踏上厚重的雪地,安心感便能浸没心口。
今年的雪迟迟未到。
宗像穿着素色和服,行走在有冰雾的冬夜里,他刚沐浴完,布料包裹下的身体升腾热气,他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前往了和住宿楼相反的方向——宗像本来是该回寝休息,只是还有件不得不由他亲手去做的事。
说起来有点煞风景。宗像得去趟监狱,为赤之王注射抑制剂。
有关周防信息素的问题,收监赤之王的第二天便有报告上交。考虑到信息素和石板,甚至和达摩克斯之剑的关联,宗像无法视而不见。此前他去探过一次监,讲一些大概在周防看来不痛不痒的话,房间内烟草味很重,挑逗起的争斗欲,赤之王燃起火焰说要他寸步不离地陪他,宗像轻笑一声,打开抑制喷雾,我可是很忙的,他紧绷着神经回嘴,清茶味的喷雾冲淡烟草的味道,周防金色的眼在水雾里模糊又明亮。真遗憾啊。他们彼此模棱两可地说。
他的身上带着雪的气息。
被用粗鲁地方式唤醒,周防醒来最先留意到的,实实在在是这无关紧要的细节。接触到他的指尖很冷,但冷不过宗像的神情,他冷冷地看着周防,冷冷地放下手中的红酒,冷冷地斜坐在监狱床沿,冷冷地从侧袋里拿出针管型注射器。周防靠墙半卧着,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原来宗像这个点来,只是要给他注射抑制剂。
但他好像真的很冷,明明这么冷的天却只穿了薄薄一层,弄得手指关节发白。冷风冻得他耳尖发红,嘴唇也通红着。周防的视线落到那张唇上,他看见宗像轻轻抿唇又松开,下唇浮着光,冷冷的月光游动在那点光亮里,随着宗像转过头,那点光亮消失了,宗像叫他,周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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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像。”他坐起来,打断宗像的话和动作,烟草味翻了倍地浓郁散发,熏得嗓子发哑,“我现在想要你。”
他就这么散发着信息素逼近宗像,宗像垂着眼,红唇轻抿,摆弄注射器的手一刻未停,他始终没抬眼,仿佛没听见,也不准备作答,只坚定地握着手铐的木板,板过周防的手,专心地对准针头。
那管抑制剂最后被摔碎在监狱的水泥地上——周防身体猛地发力,用肩膀撞向宗像,以他为漩涡,苦涩的尼古丁味炸裂开,挑逗起宗像本能的战斗欲,以及形成条件反射的,本不该出现的性欲。
而几乎在抑制剂接触地面,发出玻璃破碎声的同时,周防被迫双手高举过头顶,他被宗像压倒在床上,周防身体周围立马冒出火焰,手铐在高温里滋呀作响,仅仅下一秒,乍现的青光淹没过赤之王的力量,天狼星隔着剑鞘抵住他的左胸第一条肋骨,执剑的青之王半跪在他身侧,浴衣下摆因为刚刚的动作散开,底下一条冷白色的腿。
他嘴里泛出铁锈味,头顶似乎顶着什么冷冰的东西,冷得像十二月的雪,冻得他天灵盖冰凉,周防不得不分出神去看,原来是宗像带来的酒。他晃着眼,认出纸标签上的西文字母,。
双份的沉默后,低哑的笑声带着烟草味碾着喉管滚落出来,宗像抿了唇,更深地皱眉,天狼星的分量却轻了一分。只一分,四周忽然烫得吓人,被他压制的人挺腰而起,右臂间夹着那瓶酒,随后热度被青之王的力量消去,没什么能存在在他们之间,即使是一瓶酒,力量与力量的挤压之间,酒瓶无法承受地炸裂飞溅,破碎成碎片。
玻璃碎片被青光弹出床铺,酒液没有,他的胸膛一片狼藉,连带天狼星和握住天狼的那只手,都浸满了鲜红的液体。周防再次被粗暴地按回去,后脑磕到床板撞得眼冒金星,宗像在他上方,眼里含着怒火,天狼星重新抵在先前的位置,更紧贴更强硬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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