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萧炎从书卷中抬起头,少年稚气早已脱去,时间的刀刃雕刻出冷毅俊朗的面容。剑眉下的黑眸转了转,沉声回应,“唤上前来。”
不一会侍从引来两人,在萧炎的眼色下带领其他奴仆匆匆离去,大殿里只剩三人,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风将军,好久不见。”萧炎斜靠在龙椅上,勾着手指散漫的敲在桌上,目光却紧盯风闲身旁戴着黑色兜帽的人影。
药尘?这个猜想立马被否定,以他对药尘的熟悉,哪怕隔着不近的距离都能认出。那么能被风闲护卫前来的,就只剩……
“萧国主,久仰。”那人倒是不怕生,主动卸下宽大的帽檐,露出颇有姿色的面容。“我想您不会不认得我。”女子笑着侧身行了一礼,从头至尾也是不卑不亢。
“自然。”顾及这女子的身份,出于礼节他也不好稳稳坐着,起身走下高位。“中州王后亲临我迦玛,贵国帝君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萧炎从不爱拐弯抹角打哑谜,就算商议国事,也是药尘亲自来此。这次玄衣的秘密来访,定是与药尘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心下不禁有些焦虑。
“实不相瞒,陛下出征边境,失联已有半月。”对于萧炎的直率,她多少还有些吃惊。不过那份深藏眼底的担忧,她倒是准确的捕捉。
“半月?”萧炎攥紧了衣袖中的双拳,恨不得此时能上去痛揍风闲一顿。护人都护丢了,要你何用!旁边的玄衣,他更是没有一丁点好感。就算知晓两人有名无实,心里的无名火还是会往上窜。
“明日我带兵去寻,您请便。”他并不想和这两人过多纠缠,冷着一张脸下了逐客令。
“陛下那边……”出了门风闲还是有些顾虑,曾也和萧炎交手,对方的确是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现如今眼看期限将至,他实在想不出萧炎会帮忙的理由。
“放心,他只会比我们更急。你我首要任务是瞒住消息,国内决不能乱。”玄衣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宏伟的殿宇,她的确有些冒险,在赌江山和药尘在萧炎心中孰轻孰重。
然而这个被怀疑的对象此时心无杂念,仔细研究着明日的具体行程。歇下来已是星辰漫天,十月的天气转凉,冷风可以很好的冷却炽热的念想。上次见药尘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但那抹身影依然清晰。手指抚上自己干涩的唇瓣,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在。那次醉酒后,他也算是彻摸清了自己内心。这些年各自奔忙,没有见面的借口与机会,但那份感情却与日俱增。他傻愣愣的笑了,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 咳咳……”女孩抗议兄长的熟视无睹,而且还诡异的摸着嘴唇,不知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熏儿……你怎么来了?”被人看到那一幕的萧炎有些囧,哪怕是自家妹妹。他不知道那时候脸上有什么表情,反正一定很蠢。
“听说你要去边境?”女孩刚刚得知消息据赶了过来,自己的兄长不是莽撞之人,只是边境常年并无异样,她实在不懂兄长要亲自出征的理由。
“嗯,药尘失联,我必须去找他。”恢复正常的他也不啰嗦,干脆的将初衷和盘托出。
“这样……”兄长对中州帝君的感情,她稍稍察觉了几分,只是没想到如今兄长可以为那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哥,十年之约就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到时打败他不就好了。”萧炎嘴上说的很平常,心里波澜却不少。“打败药尘,中州便唾手可得。”土地珠宝奴隶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他们的帝君,就够了。他在心里暗暗补上这一句。
☆、零 番外 colourful
12月24日,整个纽约浸泡在蛋糕与烤鹅的诱人香气中。年轻男女勾肩搭背欢声高唱,孩子翻箱倒柜寻找心仪的棉袜。圣诞歌缠绕酒j-i,ng的迷醉,所有烦恼劳累都抛掷脑后,恣意狂欢。
郊区的墓园很安静,没人愿意在今天想起亡故的生命。
飘洒了一早的雪花,为纯黑色墓地带来另一种色彩。
一束白玫瑰放在雪地上,男人动作很轻,生怕扰了安详的长眠。
零下十度的低温,男人鬓角结了冰碴子,用冻红的双手擦拭被积雪覆盖的石碑,温柔的好像抚摸刚出生的婴孩。
雪下是光滑的大理石表面,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没有亲人的思念,没有牧师的祷告。
男人知道,脚下没有骨灰,没有尸体,只有一把那人最为喜爱的手枪。
那人曾经说过,佣兵是朝不保夕的工作,如果哪天死的连渣都不剩,就把手枪埋下替我长眠。
男人记得,十年前的今天,那人笑着将自己推出窗户,之后火光冲天,再没回来。
那人笑起来很美,酒红色眸子比任何宝石都要耀眼。
那人曾经许诺过,这条命是萧家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一直护在你身边。
那人曾经发誓过,哪怕全世界都追杀你这个军火贩子,我也会陪你逃到天涯。
原来你也会骗人啊……我还在这里,我们还没走到天涯,你呢,又去了哪里。
胸口一阵钝痛,男人仰望灰蒙蒙的天际,雪花融化在他墨色瞳仁里。
“这是您爱人吗?您很爱他,我看得出。”老人套在宽大破旧的棉袄里,戴着尖顶帽,步履蹒跚。
“我很爱他,不过他拒绝了我。”男人扯出一个浅笑,有些僵硬,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枚闪亮的钻戒,“这是最后一次,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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