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里的确有东西。
这是并没多少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他的。硬要说,是驱魔师的直觉。
几个人站在门前,大太阳晒着院子,罗经还在包袱里放着,小徒弟也活跃地在院子里摸摸看看,就这么些情况,按理说是瞧不出什么的。
但一进屋子,就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连小药童也感觉到了,她刚踏进门就打了个哆嗦。
就这股寒劲儿,业内俗称阴气。
“有问题吗?”
他扭头问身边背着小药箱的徒弟,她点点头。
“是有什么,但还看不见。”
“啊,凛道长好。”
“见过道长。”
屋里来往的下人给他们打着招呼,凛道长点头回礼。有人认识他,有人没见过,但那身道袍,看得出是凛霄观的弟子。
管事介绍说,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是亓婆婆,虽不是亓家的人,却是随着夫人跟来的奶娘,时间长了大家都这么叫她。而那个端着茶上楼的,是新来的丫鬟小荷。
不过他们都没太多时间寒暄,毕竟谁手上都有活干。凛道长的活,就是接了这个单子。原本这时候,他和徒弟已经在远郊最近的驿站歇着了。可早上刚背着包袱到了车夫跟前,他们就被亓家大院的管事给拦下来了。说是知道他们要出城,求着凛道长临行之前“办点事”。
驱魔这种问题,办成了有钱拿,还落得降魔震厄的好名声,好处是少不了;道行不够,办砸了,也没人能说你什么。但凛道长是个好人——传统意义上的。只要有人有求于他,他都是开不了拒绝的口。
亓家的事,本是轮不到凛霄观凑热闹的。可是求了不少江湖术士,都拿它没法子。结果事情没解决,问题倒是传开了。现在,大街小巷都知道,亓家闹鬼。
凛霄观就在黛峦城西南方向的山脉上,及云而建,仙气凛然。常人上下山并不那么方便。凛道长不是观里闻名的驱魔师,论年龄论资历都要往后稍稍。可下山的弟子少之又少,加之先前他确实曾治过北面谁家府上的水鬼,一传十十传百,传的出神入化。添点油,加点醋,说是道长如何凭一己之力击退北江妖魔。明事理的人是大多数,听到说书的人吹的天花乱坠,也就一笑了之。
黛峦城西南都是山,西边的山险,南边要缓些,这两座山翻过去,又是另两座城池。从对面高高的地势望过去,一片黛色的山脉参差栉比,黛峦城也因此得名。北面是一道江,发源地却是更西边的远山,渡江而去是一片稀疏的林地,再往北分布着星星点点的村落。东边是宽敞的陆地,交通便利,只消一天出头就能到邻近的小城。
按计划,现在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了。
但凡能让人口口相传的,多少是有点真本事的人。亓管事马不停蹄,趁着初晨的薄雾急忙把半只脚踏出城的凛道长拉了回来。
何况出价不菲。
真不是贪财,人总要过的现实点。这点钱确实不太够,若是有条件住高档的客栈,干什么带着徒弟睡大街喝西北风?
“山海山海”药童拉着他的衣角,“要是应付不来,我们明天就撤呗?”
这小药童的头发短短的,肩膀也不到,只是发帘儿长点,刚刚过眉。这十余年,她没开口叫过他师父。这也罢了,毕竟那时候自己也未过总角之年,被一个口齿不清的丫头片子喊师父还有点不好意思。而这些年他也发现了,她喊谁都是直呼其名,他也没必要强求着改口。反正,他知道她心里有自己这个师父。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要是看到什么,马上告诉我。”
“行罢。”
小药童应付的不太情愿。她早就想出城看看了,要老早知道亓管事是来添麻烦的,那时候就该直接拍拍马屁股走人。
亓家闹鬼的事,街上传了几个月。具体说来,是夜半时候,家里的纸门上能看见一个女人的影子。懂行的人说,是有“影女”的妖怪在亓家出没。可光是影子也就罢了,家里的东西也频频失窃,隔几天又出现在别的地方,有时候再瞧见它,已经被搞坏了。而且,夜深的时候,说是能听到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但亓家没有孩子——不知为何,他们自己的孩子有早早夭折了。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亓夫人已经重病许久,卧在病榻上半年有余。
凛山海刚听管事说了这事,开始也觉得是影女。这种妖怪是含着哀怨而死的怨灵,在晚上看到屋里有影子,拉开却不见人时,通常是它在作祟。一般附在家里的纸门或窗上,怨气不重是没有移动家里用具的能力的。婴儿这事儿倒是说不准,如果这影女是因孩子的事,搞不好怨气确实更大。
可亓家别说有什么冤案,死人的事儿都不曾有过。这件事儿的疑点简直多的吓人。
现在申时刚过,看不出个一二三来。他们决定逢魔时再来造访。
室内的逢魔时是子时,那时的阴气最重。在等待期间,他们在邻近的茶馆候着。亓老爷本来叫人给他们准备了客房,但凛山海推辞了。他说自己阳气太重,容易打草惊蛇。
喝着热茶,他从窗口眺望亓家大院。那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隔两年就翻修一次,时至今日也显得十分气派。他打听过了,亓家的声望不差,还经常接济穷人,招待路过的僧侣,按理说是不会得罪什么人的。
“阿鸾,别吃了,给路上留点儿。再吃盘缠给你吃没了。”
“没事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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