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已筑基数年,可能说出筑基和炼气之间最大的区别?”
“徒儿只觉得,炼气期并不能算是完全入道,只能说是为入道做好了准备,直到筑起道基之后,才能更清晰地看见此方世界的种种奥秘,但若说要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徒儿说不出来。”
“你这般想也不算是错。”王真人淡淡地道,“也许等你到了金丹期,再回首看时,又觉得筑基也不算是真正入道。待你再到了元婴期,便又觉得金丹期的见识,也不过是在向大道靠拢,直到晋升元婴,明了自身道途,才真正有资格算是一名修士。”
这般见解,可以说是惊世骇俗,要知道筑基修士已有异能,金丹修士更是可以排山倒海,而元婴修士在这琅嬛周天的无数修士之中,亦是凤毛麟角,而且在琅嬛周天,洞天真人几乎从不在人前行走,最多只是派遣化身,元婴修士便如同是他们的代言人,若是只有元婴以上,才能算是修士,那么元婴以下的是什么,凡人又是什么?
阮慈虽然也微觉荒唐,但并不出言驳斥,而是认真地聆听王真人讲道,她拜王真人为师十二年来,王真人从未有一次向她传道授业,寥寥数次见面,都不算太愉快,这还是他第一次教导阮慈这弟子。
“可是因为明了道途?”她问道,“修士直到元婴期,才能确定自己修持的大道么?”
王真人颔首道,“不错,若以凡人比喻,炼气期的弟子,犹如呱呱落地的婴儿,筑基期是蹒跚学步,金丹期也不过是刚刚开蒙,便是一名弟子从筑基期便开始修持直通合道的上乘功法,但一般一部上乘功法,通常能通往许多大道,要择选大道中的哪一条,亦不是筑基修士所能下的决定。我等修行众人,往往在突破元婴期时才明了道途,元婴期不但要修筑法力,而且要参悟道韵。若是道韵上毫无寸进,便是法力修筑得再高,也无法推进修为,法力反而会灼烧自身,只有逐渐靠近心中所持大道,方才有望洞天。”
“突破洞天时,固然需要许多外药,更需要那冥冥之中的气运相助,但内功不到,便是强行突破也是枉然。唯有对道韵的体悟达到一定境界的修士,才能突破洞天。而一旦成功突破洞天境界,其寿数便不能以明确时限计算,洞天真人可以开辟许多小千世界,只需要有一个小千世界不曾破碎,其便不会真正陨落。”王真人顿了一顿,道,“说到这里,你应当可以发觉一个问题。”
阮慈自然明了王真人的意思,不知不觉跟着说道,“徒儿已是想到了,洞天真人寿数既然接近无限,那么不论某一代人中成就洞天的几率是多么微小,但在这漫长时间之中,却定然会有许多洞天真人诞生并存活下来。而非只是如现在这般,便是我们上清门,也只有十数名洞天。”
她不由猜测道,“可是因为琅嬛周天的灵气,所能供养的洞天真人有限?”
王真人微微冷笑,道,“琅嬛周天曾是道祖居所,道祖灵气无尽,所能容纳的修道人也是无尽,又怎会供养不起?洞天真人存世不多,除了互相争斗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修士在洞天之中,无时无刻都在不由自主地参悟道韵,向大道靠拢。这亦是从洞天成为道祖的最重要一步,这一步从修士登上洞天便已发生,整个洞天境界的修行,都像是修士提起一只脚,往大道迈去的那一步,若是并未因争斗陨落,那么这一步踏出之时,要么炼法合道,要么是沦为大道之奴,从没有一个洞天真人是寿终正寝的,在寿元耗尽之前,这一步必定会踏出去。”
“合道之密,我并不能谈及太多,毕竟我也并非道祖,想来更合适与你谈论此事的对象还有许多。”王真人长眸半开半闭,语调中若有深意,阮慈心头不禁一跳,知道真人已经猜出她和道祖必有交流。“可以肯定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大道之中,奥秘万千,三千大道横亘宇宙,以人合道,便是要以一己之私,将整条宇宙的规则之一抽为己用。你想一想,是否就像是往大海里滴落一滴水,指望以这滴水来驾驭大海的波涛?”
他平时和阮慈对话时,总显得难以亲近,但讲道时却是循循善诱,一点都不高深,阮慈亦是不觉听得入神,咋舌道,“若是底蕴不足,那岂不是就要被大道吞噬?”
“不错,洞天修士那一步迈出去时,若是没有足够的本我支撑,很容易在大道中迷失自己,沦为大道之奴。”王真人道,“被道韵吞噬自我,从此全心全意崇拜道韵、捍卫道韵,也成为后来者合道时最大的障碍。一条大道中道奴越多,合道便越是不易,而若是修士尝试的这条大道有道祖主持,那么道祖便可差遣大道之奴,这些道奴已和大道融为一体,可以借用大道少许威能,某种意义来说,也可以算是与天同寿了吧。”
他话声之中带着淡淡的嘲讽,阮慈眉头也是一皱,“天下真有这般的美事?我看那个道奴上使,好像就有些笨笨的。”
她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形容她对那眼睛上使的感觉,“便像是……便像是他的神智大有问题似的——这也不对,既然自我被大道吞噬,又如何维持神智?不该是仿若傀儡一般,只是在大道中守卫着规则吗?怎能还主动来窥视实数?”
“若是无主大道,道奴几乎是不会和普通修士接触的,只有修炼同一条大道的洞天踏出那一步之时,会前来阻道。但上使修炼的通之大道,已有洞阳道祖,洞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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