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你就说一声。”
寝室里亮着烛光,两人在床上相对而坐,李鹜紧皱眉头,食指抹了『药』膏往沈珠曦脖子上的淤青擦去。
凉凉的『药』膏刚一碰着那掐出来的青『色』痕迹,沈珠曦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疼……”她哭腔道。
“行行行,老子再轻点。”李鹜嘴上的安慰敷衍而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又耐心。
他一边用点触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一边抬眼看着沈珠曦的反应:“现在呢?”
“疼……”
沈珠曦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两只清澈的杏眼里泪光闪动。
她眼中的粼粼波光影响他的心跳,进而影响他手指的平稳,他避开她的视线,骂骂咧咧道:“你要是能哭出金珠子也就算了——又不能,哭一滴亏一滴,你哭的都是老子的钱啊!”
“我哭的怎么是你的钱了?”沈珠曦小声道,“喝水又不要钱。”
她分明是自言自语,李鹜却飞快接道:“烧水的柴火要不要钱?”
沈珠曦无言以驳。
“老子辛辛苦苦给你做饭,不要工钱?”李鹜进一步说,“我给你做好吃的,不是让你有力气流眼泪的!”
“我付你工钱不就行了?”沈珠曦委屈地看着他。
她也不想流眼泪,可这泪珠子不听话啊!
“老子是那缺钱的人吗?”李鹜挺起胸膛。
沈珠曦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屁人。
难道他忘了从前是靠怎样的不正当兼职脱贫的吗?
亏她还到处为他遮掩,如今他却洋洋得意起来,还嫌弃她爱哭浪费家里柴火!
果然,男子发达之后是靠不住的!
“我脖子疼,你还凶我……”
沈珠曦的眼泪夺眶而出,后半句从泣音直接到哭声。
李鹜见势不对,正要补救,沈珠曦已经转过身,伤心地扑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我——”李鹜直接爆了句粗口。
“你还骂我——”
沈珠曦更伤心了,汪汪地哭了起来。
“沈珠曦!”
李鹜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汪……”
“沈呆瓜!”
“汪汪……”
“疯婆娘!”
“汪汪汪……”
“老子错了,老子不是故意的,老子真没骂你——我骂我自己呢!”李鹜下了床,蹲到沈珠曦身前,把脸送到不愿看他的沈珠曦面前,焦头烂额地哄道:“你别汪了,你再往,老子也想汪了——”
“你汪一声看看。”沈珠曦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
“……”
李鹜看着那已经垂下,随时可能继续汪下去的嘴角,咬了咬牙:
“……汪。”
“你嘎一声。”
李鹜黑了脸:“沈珠曦,你是不是皮痒了?”
沈珠曦重新埋下头:“汪——”
“嘎!嘎嘎!”
李鹜的黑脸和一年没洗的锅底有得一拼,沈珠曦却终于破涕为笑了。
她含着泪光的杏眼,弯成一双比世间万千宝石堆到一起还要璀璨明亮的月牙。
是世上最动人的宝藏。
“……现在开心了?”李鹜盯着她的眼睛。
“开心了。”沈珠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呆瓜。”
脑门上挨了一弹指,沈珠曦哎哟一声,眼中再次蓄起泪花。
“你打我!”
“打你又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了——”李鹜漫不经心看她一眼,抹着『药』膏的手指再次向她脖子伸来,“老子会在床上打女人。”
沈珠曦挣扎着要下床,李鹜一手把她牢牢按住。
“别动——”
他加重语气,沈珠曦不敢动了。
他蘸着『药』膏,轻轻点涂在她脖子的淤青上。她底『色』白,也就显得淤青更青,食指宽的淤青像一条颈圈,几乎连接她整个脖子。
李鹜看得面『色』铁青,心里十分后悔让御峰死得那么痛快。
“疼……”沈珠曦瞅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李鹜放轻了力度。
“疼……”
李鹜再度放轻了力度。
“疼……”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像小猫叫。
“老子的手还没放上去呢!”李鹜戳穿了她的把戏,眼睛一瞪。
沈珠曦遗憾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行了,再涂两天应该就没事了。”李鹜拧上『药』膏盖子,说,“这两天你别出门,要是被人看见脖子上的伤,老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反正你也要打女人。”沈珠曦嘀咕道。
“那是在床上。”李鹜强调。
“打就打了,还分什么床上床下……”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李鹜拿着『药』膏站了起来。
“我都十七了……”沈珠曦不服气道。
“才十七呢。”李鹜白她一眼,“老子都二十二了——起码得像老子这样——博览众书,精通一百六十八式,才有资格说自己长大了。”
“我怎么没听过这一百六十八式?”沈珠曦疑『惑』道,“它是讲什么的?”
“讲人命的事情,就是告诉你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
“道家学术?”沈珠曦惊讶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道家还有这一百六十八式?”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下次我教你。”
“好,”沈珠曦一脸郑重地点头,“我要学。”
李鹜拿着『药』膏,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沈珠曦就叫了起来:“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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