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娘子倚在门边儿,手里拿着一把小团扇,一边摇着,一边笑问她:“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三四天也叫久么?”唐时锦笑道:“阿姐莫非是想我了?”
罗娘子轻轻啐了一口:“少跟老娘套近乎!你这小滑头儿,一套近乎就没好事!”
唐时锦笑道:“阿姐怎么能这么冤枉我,这一次,可是你压我的货,不是我压你的帐了……”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就进了房,唐时锦道:“做了多少了?”
罗娘子道:“你画的头一种,做了四十多个,两个色儿,第二种,也做了三十多个了。”
唐时锦一愣:“怎么这么少?”
罗娘子嗔了她一眼,“虽然我瞧着也是新奇有趣,但只怕不好卖呢!故此……后两天我就没叫她们做。”
唐时锦皱起了眉头,她道:“你怎知不好卖?”
“我试过了啊!”罗娘子道:“我算了一下,头一种的布料,本钱有约摸九十到一百来文,一个熟手一天能做三四个,所以卖二百文就不赔,若能卖上三百文就有的赚……”
唐时锦有些无奈。
她还是高估了这位娘子的魄力,早知道这样,她中间应该过来一趟的。
这种背包,要的是结实耐用,目标客户并非什么富豪,而是平民到小富的书生们,所以用的是葛麻,成本不高,主要是人工,竹杯同样成本不高,但是按她说的,卖三百钱一个,竹杯一百文一个,赚头就太少了。
罗娘子摇着扇子,眼神在她脸上溜了一溜,明明店是她自己的布是她自己的本钱也是她自己的……但不知道为何,一看她这个样子,她心里就有点发虚。
罗娘子就道:“我当然也想多卖些银子嘛!可若是不好卖,做多赔多,新弄的东西,哪有一下子做几百上千的?总该稳妥些才好!”
唐时锦问她:“你刚才说试过了,是怎么试的?”
罗娘子道:“后头不是住着几个读书人么,隔壁有个小厮时常给他们跑腿,我就叫他拿去问了问,只要三百文,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算加上竹杯子,也未必好卖的。”
唐时锦道:“隔壁?小饭馆儿?”
罗娘子点了点头。
唐时锦叹了口气。
所以这就是没钱的坏处了,又是刚刚开始,跟人合作,旁人出什么状况都有可能。
唐时锦道:“我问你,现在有一个癞子头乞丐,一身破破烂烂,头顶上流着脓,拿了一盒胭脂过来想卖给你,很便宜,你买不买?”
罗娘子一愣,她道:“哪怕这胭脂再漂亮再精致你都不会买,对不对?在许多酸文假醋的书生眼中,饭馆一身油腻的店小二,还不如你眼中的乞丐!而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店小二,居然敢对他们书生的事情指手划脚,还要卖给,你说他们会不会买?不给钱白送他们都未必要!”
罗娘子都愣住了。
分明是很简单的道理,可是她不说,她完全没察觉到任何不对!
唐时锦道:“自来做读书人的生意最讲究,士农工商,文人们不食嗟来之食不饮盗泉之水,很多在我们看来意义不大的事情,书生们都愿以死坚持,所以想做读书人的生意,最大的忌讳就是,万万不要求他们买。”
罗娘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时锦话锋一转:“不过你的顾虑也有道理,你守着这么大的铺子,这么多人跟着你吃饭,你考虑周全些也是应该的。”
罗娘子绞着袖角没说话。
唐时锦拍了拍她手背,又道:“别急,你先跟我说说,我之前要你打听的事情?”
她上次走的时候,就请她帮忙打听镇上读书人的事情,不管哪方面,不管是谁,沾点儿边的都要。
虽然按部就班的卖,她也自信能卖出去,但要是有捷径可以走,为什么不走呢?
罗娘子叹了口气,就徐徐的道:“县城最大的学堂,是程家学堂,据说里头足有学子一百余人,授业的先生中,有一个姓韩的举人,据说是因为父丧,所以暂时没有再考,就留下来教学生了,这一耽搁就是五年。还有一个姓程的秀才,祖上就是创办程家学堂的人,余下还有一个生员。就是因为有一个举人坐镇,听说还有一点才名,所以这程家学堂,才这么多人的,邻县也有不少来求学的。”
“这程家学堂,最早是一个告老的官员创办的,后来家族败落,渐渐无力支撑,后来,大概在一年多以前吧,就有一个姓郑的出了一笔银子,接管了这个程家学堂,只是因为程秀才还在,所以一时没改名字……听说这姓郑的很是礼贤下士,经常亲自去学堂里见学子,送一些笔墨吃食,十分周到。”
“对了,还有个小八卦,这韩举人,今年已过而立之年,还没成亲呢!据说他少年时订过亲,都已经议定婚期了,但女方不知为何毁了婚,然后就一直没成亲。”
“但是这县城中,最出名的文人,却不在程家学堂,而是一个旅居在此的文人,姓桃,名叫桃成蹊,据说身上也有举人功名。他太阳宫有个桃花痣,样貌极为俊俏,所以旁人都叫他桃花公子,我还曾见过他一回,长的确实不错,而且脸上时常带笑,十分和善,诗文处我虽不懂,却听说是极好的。”
“也因为有这个桃成蹊在此,所以这边还有几个旅居的文人,大多住在八步客栈,时常聚在一起,游个湖什么的。”
“还有个画家算不算?姓廉,人称廉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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